成陽公主府!
仲駙馬雙眼直跳,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剛進府邸,頓了頓,直接詢問門房:「今日可有客人登門?」
「回稟老爺,今日不曾有客人登門。」
仲駙馬「嗯」了一聲,擺擺手,讓門房退下。
他本想直接去書房,想了想,還是先去面見成陽公主。
今兒稀奇啊!
成陽公主的心情,意外地很好。
笑容燦爛,眉梢眼角透著喜意,一副喜事臨門的模樣。
仲駙馬隨口問道:「什麼事情令公主如此高興?」
成陽公主朝他招招手,「快來,快來!書韻來信了,信封裡面還夾著一封外孫親筆書信。一轉眼那孩子都這麼大了,字寫得這般漂亮,肯定是下了苦功夫。可憐他,年紀尚幼,就被流放偏遠小縣城。名義上是個郡王,活得還不如一個老財主!」
本來很高興的,一說起閨女和外孫的遭遇,成陽公主又忍不住傷心。
仲駙馬沒空傷心,他更關心信件裡面的內容。
他鄭重說道:「說了多少次,他們是前往封地就藩,不是流放。這話傳出去,又該引起非議,被人誤以為我們對先帝不滿,對當今陛下不滿。」
「本宮對他們兩兄弟本來就不滿。哼!」成陽公主一臉傲嬌,沒有絲毫避諱地說出心裡話。
仲駙馬頭痛得很,乾脆問道:「孝賢太后……書韻在信裡面都寫了什麼?外孫這些年學業可有長進?」
成陽公主嗔怪道:「你還知道關心書韻母子,算你有良心。書韻說布山現在的情況,比起前幾年好了許多。開了田畝,有了商業,辦了學堂,好歹像個正經的縣城。
只是,出了縣城,依舊是蠻荒一片,叫人心頭慌得很。書韻還說,年初的時候,外孫發燒,人差一點就沒了。布山偏僻,尋醫問葯著實艱難,好不容易聯繫上凌長治,從凌長治那裡借來大夫,總算保住了外孫的性命。
她哭啊,哭得可慘了!我做娘的也是跟著心疼。不過……她說了個好消息,希望我們替她在朝堂運作一番,或許有機會回建州。」
「什麼?」
仲駙馬聽到最後大驚失色。
外孫差一點生病沒了,他沒驚慌。
閨女聯繫上凌長治,他也沒覺著意外。
唯獨說到回建州,他都快要嚇死了。
「信件呢?快給我看看。書韻她在搞什麼,突然提出要回建州,還讓我們替她運作,她瘋了嗎?朝廷的局勢,早就去信和她說的明明白白,她不是不懂,為何還要在這個時候添麻煩。」
「什麼是添麻煩,那是你親閨女。你個沒良心的。」
成陽公主氣呼呼的,直接將信件甩到他身上。
仲駙馬不在意成陽的態度,他迅速翻閱信件,逐字逐句,生怕錯漏了要緊的信息。
看完信件,他緊蹙眉頭。
他面色暗沉,心情跌到谷底。
但他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道:「看書韻的意思,有人私下裡聯絡她,承諾會幫她回建州?到底誰在害我們仲家?
書豪眼下正在前線打仗,這個時候重提孝賢太后和布山郡王的事情,分明是來者不善啊!
書韻為什麼不說清楚內情?不行,我得趕緊去信問一聲,務必弄清楚真相。我倒是要看看,是誰這般狠毒。」
成陽公主卻攔住他,「你休要胡來!書韻和外孫如果真的能回建州,這是好事啊!」
「好什麼好!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正是要命的時候啊!要麼犧牲書韻,要麼犧牲書豪,你自個想想,最好想清楚。」
仲駙馬氣急敗壞。
成陽公主拍著桌子,「你同本宮吼什麼吼!你能想到的,難道本宮想不到嗎?你無非就是擔心朝廷有人給皇帝下眼藥,將書韻母子當槍使,牽連書豪,進而牽連我們仲家。」
仲駙馬一臉疑惑,「既然公主什麼都知道,為何之前那般高興?」
成陽公主冷哼一聲,「你的擔心,只是有可能。這件事還有另外一種可能,若是運作得當,說不定不僅書韻母子能回來,而且不連累書豪,更不會連累仲家。」
「怎麼運作?」
他一臉懵逼。
恕他愚鈍,他實在是想不出來,這事還有贏面?
世上能有這麼好的事情?
開什麼玩笑!
他萬萬不相信。
成陽公主板著臉,問道:「仲家和公主府,最不缺什麼?」
他愣了一下,然後張口就說道:「那還用說嗎,當然是不差錢。」
成陽公主滿意地笑起來,「很快朝廷就會鬧錢荒,屆時我們仲家出面替皇帝分憂,好生運作一番,你猜猜看書韻母子有沒有機會回來。」
「等等,你怎麼知道朝廷很快鬧錢荒?我在外面沒聽到任何有關錢荒的傳言。你說的這事靠譜嗎?別被人騙了。」
「千真萬確!本宮得到了確切的消息……」
她壓低聲音,而且聲音有越來越低的趨勢。
「燕雲歌有一支海軍,要打劫朝廷運送財貨的貨船。就是凌長治在南疆劫掠的那些財貨。」
「什麼?等等,燕雲歌的動靜,你怎麼會知道?你你你……難道暗中聯絡書韻母子的人,正是燕雲歌。要在朝中舊事重提,挑起紛爭的人也是燕雲歌?她到底收買了多少人?你不是厭惡她嗎,你怎麼會甘願入套,受她差遣?」
仲駙馬都要瘋了!
這個世界太瘋狂!
「你別忘了,書豪正在前線打仗,打的就是燕雲歌。你現在做的事情,是在拖書豪的後退。」
成陽公主一聲怒斥,「放屁!戰事勝敗,不在書豪一人,而在整個南軍,整個朝廷。就算南軍敗了,書豪也不會受到牽連。
燕雲歌這個女人,本宮一直厭惡她,從未改變。但是她如果真有辦法幫書韻母子回建州,本宮願意拋下成見,同她合作一回。此事本宮告訴了你,你要是膽敢往外說,或是將消息透露給朝廷,本宮定不饒你!」
她惱羞成怒,目錄凶光。
一副誰敢阻擋她接回閨女和外孫,她就弄死誰的態度。
仲駙馬張口結舌,最後連連嘆息,又是跺腳。
他同樣壓低了嗓音,「如果公主說的是真的,燕雲歌果真派了海軍去打劫朝廷的財貨,敢問此事公主從何得知?公主和燕雲歌已經聯繫了多長時間?她在朝中又收買了多少人?」
成陽公主輕描淡寫地說道:「大約半月前吧,燕雲歌派人同本宮聯絡。本宮自然不會搭理她。跳樑小醜而已。後來,她說有辦法將書韻母子弄回建州,本宮就有些心動。
直到今日書韻來信,證實了一切。燕雲歌是信人,她沒有哄騙本宮。或許本宮應該對她多一些信任,她真的有辦法創造奇跡,將書韻母子弄回建州。」
「就這樣?你就打算和燕雲歌合作?朝廷正在和燕雲歌開戰,你和她合作,在朝廷攪風攪雨,嚴重點說這是資敵,是大魏的叛徒!一旦陛下知道了此事,一定不會放過我們仲家。前線萬一戰敗,書豪就得背黑鍋。」
仲駙馬一臉惶惶然。
完蛋了,完蛋了!
一著不慎,竟然被燕雲歌綁上了賊船。
要命啊!
如今怎麼辦?
要不趕緊進宮,坦白一切。
只是……
皇帝會相信仲家是無辜的嗎?
書韻母子就是大魏朝,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成陽為了書韻母子,那是真的豁出去。
皇帝不會相信的!
換做他,他也是半信半疑。
認定所謂地坦白,只是故布疑雲,暗度陳倉。
總而言之……
仲家是真的被燕雲歌拉上了賊船。
不過,其實一切還來得及。
趁著事情還沒展開,只要成陽公主罷手,不跳進燕雲歌挖的坑裡面,一切都還來得及。
然而……
成陽公主明顯是鐵了心。
「本宮絕不會放棄這次機會。明知道有辦法將書韻母子弄回建州,卻因為害怕就放棄,本宮不屑做這樣的孬種。如果真出了事,一切後果本宮承擔,絕不會連累到仲家。本宮言出必行!」
仲駙馬急得頭髮都白了。
「公主不可以任性啊!燕雲歌擺明是想我們拖朝廷的後退,替她解圍。她根本就沒安好心。」
「本宮知道她沒安好心,本宮只要書韻母子回建州。只要她能辦到這點,本宮願意做一次她手中的槍。」
「你這是擺明了同皇帝對著乾。皇帝知道後,絕不會善罷甘休。」
「你錯了!」
成陽公主呵呵一笑。
「你信不信,燕雲歌也有辦法讓皇帝妥協認栽。」
仲駙馬睜大了瞳孔,「燕雲歌到底幹了什麼事?」
成陽公主抿唇一笑,「打仗打的是錢糧,先斷財貨,再斷運輸,她一定有辦法逼迫皇帝妥協。等著瞧吧!」
「你你你,你真是瘋了。你為了書韻母子,書豪都不顧了嗎?」
「放屁!本宮不是蠢人,你別把本宮想得那麼蠢。只有等燕雲歌在朝堂上掀起了風浪,本宮才會下場。暫且,我們作壁上觀,看看風向。」
仲駙馬這才鬆了一口氣。
只要不是擼袖子當前鋒,他就沒那麼害怕。
他可不想做炮灰!
只是……
燕雲歌真有那神?
她真有辦法將書韻母子弄回建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