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當昨日是湊巧，正好我們二人就遇上。見你喝醉，小廝急得要哭，怕被責罰，於是本殿下好心把你帶到這處別院安頓。你不要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本殿下，本殿下對你沒有惡意！」

蕭成禮將昨日的事情輕描淡寫說了一遍。

仲書豪半信半疑，「世上哪有如此湊巧的事情。」

蕭成禮嗤笑一聲，「你的意思是，本殿下特意在酒樓等你，特意將你帶來此處別院安置？仲公子，你雖是成陽公主的親子，然而，你對本殿下有用處嗎？你能幫賈家重回朝堂，還是能幫本殿下報仇嗎？」

我……

仲書豪語塞。

是啊，他幫不了六皇子蕭成禮。

即便他的母親是成陽公主，他也無能為力。

他不是什麼朝廷大員，他影響不了朝廷決策，更影響不到皇帝的決定。

想明白後，他也乾脆，「謝謝殿下昨日好心收留。家中還等著我，我先告辭。」

「且慢！本殿下幫了你，你就這樣離開？」

蕭成禮似笑非笑看著他。

仲書豪蹙眉，「殿下想讓我做什麼？」

蕭成禮喝了一口茶，「本殿下聽你小廝嘮叨，昨日你在三皇子府受了一肚子的氣，才會到酒樓借酒澆愁。」

仲書豪立馬警惕起來，心中也在罵小廝蠢貨。

對方身份都沒搞清楚，什麼話都敢往外吐。

簡直找死！

他說道：「我對殿下無用，留下來不過是浪費糧食。」

蕭成禮哈哈一笑，「你以為本殿下留你下來，是要你替本殿下做事？你當本殿下傻嗎？你仲書豪，成陽公主的嫡子，成陽公主又同陶皇后聯姻。想都想得到，無論如何你也不肯幫本殿下。」

「殿下明知我不會幫你，為何還要留下我？」

蕭成禮搖頭一笑，「本殿下是見你可憐，物傷其類，才會多管閑事，出言警告一二。你卻不領情。」

仲書豪蹙眉，「殿下休要胡說，我哪裡可憐？」

蕭成禮似笑非笑，「你以為你不會落到本殿下的境地嗎？你可真是傻子！本殿下問你，如果有朝一日，三皇子登上那個位置，你的妹妹仲書韻能如願做皇后嗎？她的孩子，能順利繼承皇位嗎？

你認為陶皇后能容忍你妹妹，容忍你母親成陽公主？你信不信，三皇子登上那個位置後，陶皇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剷除你們一家。屆時，你的下場比本殿下還不如。」

「休要挑撥離間！」

仲書豪臉色發青，攥緊拳頭，「別以為你是皇子，就可以胡說八道。」

蕭成禮嗤笑一聲，「本殿下是不是胡說八道，你何不問問你自己的內心。昨日你從三皇子府出來，三皇子對待你妹妹是什麼態度，你比誰都清楚。長此以往，你真的認為你妹妹能夠善終？以陶皇后狠辣的手段，她能容忍成陽公主數次挑釁她？我就直接說吧，三皇子登基之日，就是你們仲家，滿門被誅的日子。」

砰！

仲書豪一拳頭砸在石桌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挑撥離間的目的嗎？你記恨陶皇后，你想報仇。你想挑撥我們仲家同皇后母子的關係，借著我們仲家的手，替你報仇。我告訴你，你打錯了算盤。仲家絕不會同你合作，更不會被你利用。」

蕭成禮哈哈一笑，「你說的沒錯，本殿下的確想報仇。不過，不勞你費心。本殿下的仇，本殿下會親自報。至於你仲書豪，你還做著三皇子同你妹妹恩愛的美夢，你醒醒吧。

我與老三是兄弟，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都是父皇的孩子，你認為他會是例外嗎？真是可笑可嘆！他和我們一樣，都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只不過，他比所有人都擅長用溫柔的言語哄騙世人。

你當他有情有義，殊不知那只是他的第一層面具。他還有無數層的面具，你一定有機會見識到。希望，屆時你別害怕沒聽我的勸告。」

仲書豪冷冷一笑，對於蕭成禮的話，他根本不予理會。

他說道：「三皇子不是好人，難道你就是好人嗎？我妹妹已經嫁給三皇子，同三皇子合作，好歹還有一線機會。同你合作，我們仲家裡能得到什麼？我又能得到什麼？畫餅忽悠，這種手段，也配用在我身上，你也太小看我。」

「本殿下沒打算同你們仲家合作。」

呵呵！

說的都是屁話。

仲書豪一個字都不相信。

蕭成禮卻鄭重說道：「本殿下說了這麼多，唯一的目的，就是讓陶皇后母子多幾個敵人。至於你要不要和本殿下合作，本殿下無所謂。」

仲書豪冷冷一笑，「你猜一猜，我如果將你今天說的話，告訴陶皇后，會有什麼後果？你覺著你還有機會興風作浪嗎？」

蕭成禮挑眉，一張臉極為平靜，「你現在就去宮裡告狀，本殿下奉陪到底。本殿下可以告訴你，就算是當著陶皇后和父皇的面，我也敢說我記恨陶皇后。母妃之死，豈能忘記。若是忘記，便是大不孝。本殿下是孝子，這筆仇永世都不會忘！」

果然夠剛。

仲書豪咬咬牙，「殿下好膽量。我人微言輕，不足以同殿下合作，告辭！」

這一回，他走得乾脆，就沒打算繼續拖拉下去。

偏偏六皇子蕭成禮也沒有挽留他，只是沉默地目送他離去。

片刻之後，鄧少監來到蕭成禮身邊。

「仲書豪竟然膽敢拒絕殿下，該死！」

蕭成禮笑了笑，並不在意，「本殿下已經成功在他心裡頭種下了仇恨的種子。他嘴上拒絕本殿下，但是本殿下看得出來，他的內心已經動搖。後面，只需再加兩把火，他遲早會選擇同本殿下合作。」

鄧少監提醒道：「殿下不可掉以輕心，當心他真的進宮告狀。」

「他不會進宮告狀，他沒那膽子。」

蕭成禮篤定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

仲書豪的確沒有進宮告狀。

同六皇子蕭成禮見面的事情，他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會主動說出此事。

他還特意囑咐小廝，管好嘴巴，不準什麼事都往外說。」

小廝立馬捂住自己的嘴巴，保證以後不亂說話。

仲書豪勉強容忍他。

……

六皇子蕭成禮準備啟程回皇陵。

卻沒料到，城外五裡亭，早有人等著他。

「六弟，許久不見。哥哥我特意備下薄酒一杯，替你送行。」

二皇子身披大氅，一身裹得緊緊的，像個冬眠的睡美人。

他舉著酒杯，邀請六皇子蕭成禮。

蕭成禮見狀，臉色變得煞白。

心頭瞬間一慌。

鄧少監悄聲安撫：「殿下不必懼他！二皇子行事古怪，從不按牌理出牌，就算他挑破一切，殿下也不用慌亂。他敢挑破，就意味著他沒打算將事情捅到宮裡，一切都有轉機。」

蕭成禮深吸一口氣，「多謝鄧公公。」

「殿下隨機應變，切莫慌了神，叫他逮住把柄。」

「本殿下知道輕重。」

他下了馬車，前往五裡亭。

果然已經備好了酒菜茶水。

二皇子蕭成文含笑看著他，「一年多不見，六弟清減了些許。皇陵條件清苦，六弟難得回京一次，怎麼不多留些時日。」

六皇子蕭成禮平靜道：「我要替母妃守孝，豈能耽於享受。酒菜就省了吧，我以茶代酒，敬二哥一杯。二哥有心，還能想到親自送我一程。」

蕭成文淺淺一笑，「六弟似乎有頗多怨氣？在皇陵生活一年多，還是沒能消除六弟心中的恨嗎？」

蕭成禮低頭，咬牙，譏諷一笑，「我不懂二哥話中的意思？你也知道，我人笨，腦子反應慢，二哥不如明言。」

「腦子反應慢，還能知道我話中有話。若是腦子反應快，你豈不是要上天？」

蕭成文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蕭成禮臉色微微變幻，接著自嘲一笑，「我一個落魄皇子，還能上天，二哥開什麼玩笑。這世上的好事，從來都和我無關。」

蕭成文笑了笑，端起茶杯，一口飲下。

他鄭重說道：「此去，祝六弟一路順風，一路平安。我先告辭！」

咦？

果然是不安套路出牌。

蕭成禮急忙站起來，恭送二皇子離去。

等到對方消失在視線中，鄧少監來到六皇子蕭成禮身邊，「殿下，沒事吧？」

蕭成禮咬著牙，冷笑一聲，「我沒想到二哥這麼閑，特意跑來敲打我。」

「他敲打殿下？」

蕭成禮重重點頭，「他警告我別亂來，憑什麼？陶皇后害死了母妃，憑什麼不準我亂來？」

「殿下息怒！」鄧少監勸解，「二殿下既然敢露面，還敢敲打殿下，那麼接下來的機會就必須改一改。」

蕭成禮有點不甘心，卻也知道鄧公公的話有理。

不能拿命去拚啊！

仇人沒死之前，他要保全自身，留有用之身待將來復仇。

「鄧公公你說，我該怎麼做？」

「暫時蟄伏，不要離開皇陵，當心被拿捏住把柄，告到陛下跟前。陛下脾氣壞，對殿下缺少父子親情……」

後面的話，已經不需要說出口。

就一個意思，皇帝對蕭成禮沒有父子親情，若是有人挑撥，怕是性命不保，落一個賈淑妃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