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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髏幻戲圖》39|丟手絹(一)
十幾天緊張的旅行後,能放鬆的坐進家裡的沙發,實在是一件讓人覺得幸福的事。林半夏簡單的沖了澡,便進了臥室休息,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晚上季樂水下班。

季樂水還是不敢進林半夏的屋子,於是在門口敲了會兒門,把林半夏叫了起來。

「起來了,林半夏,林半夏,還活著沒啊?」季樂水在門外叫著。

林半夏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自己凌亂的頭髮,溜達到了門口,看見了外頭的季樂水。

「怎麼回來的這麼早?」林半夏道。

「提前下班嘛。」季樂水笑著說,「對了,大佬呢?」

「好像是在隔壁吧。」林半夏說,「過去看看?」

兩人去了隔壁,果然在客廳裡看到了宋輕羅和坐在他旁邊的小窟。這一大一小的坐在沙發上,如此看起,十分和諧。

「小窟小窟。」季樂水一瞧見小窟,立馬燦爛的笑了起來,衝到小窟旁邊,把小窟抱入懷裡,「我下班回來了,有沒有想我啊。」

小窟用它光滑的腦門兒蹭了蹭季樂水的手,季樂水立馬傻樂起來。林半夏見他和小窟相處的這般和諧,也算是徹底放下了心裡的擔憂。

晚上,他們三人照例去附近的小區門口一起吃了頓飯,季樂水好奇的問起了林半夏在俄羅斯旅遊的經歷。

林半夏挑著能說的給他說了,季樂水聽的很是羨慕。

「對了,半夏,你去旅遊的這段時間……」季樂水遲疑道,「你家裡人好像在找你。」

「嗯?」林半夏夾菜的動作停住了。

「他們給你以前的同學打了個電話,那人正好認識我,便來問我了。」季樂水說,「你……要不要回個電話問問啊?」

「不用。」林半夏搖搖頭。

「好吧。」季樂水也沒有強求。

林半夏中途去上了廁所,季樂水低頭開開心心的在辣子雞裡找雞肉呢,便聽到對面的宋輕羅輕聲問了句:「你認識他的家人嗎?」

「不認識。」季樂水說,「我雖然高中和半夏是同一所學校的,但大學才開始熟起來,不過我們那裡地方小,我倒是聽過一些關於半夏家裡的傳言……」

「方便說嗎?」宋輕羅問的很委婉。

「這個……應該沒什麼不方便的。」季樂水撓撓頭,把自己知道的事給宋輕羅說了,其實這些事情一個班裡的同學都知道,算不得什麼秘密,「就是半夏自幼父母都沒了,是跟著別的親戚長大的,後來親戚家裡也出了事,鬧的很不愉快,再後來他就沒怎麼和家裡人聯繫了,大學學費都是自己打工賺的,那時候他過的很拮據,但也沒有向家裡要過一分錢,我覺得可能他和親戚的關係不太好。」

「他有個妹妹?」宋輕羅問。

「是啊,他有個特別疼愛的妹妹。」季樂水終於在無數的紅色辣椒裡翻到了一塊雞肉,心滿意足的塞進嘴裡,「不過有件事有點奇怪。」

「什麼?」宋輕羅問。

「就是他好像也沒怎麼和他妹妹聯繫,至少在我們面前從來沒有過……似乎是妹妹被家裡管的特別嚴,不準她和半夏聯繫。」季樂水道,「這事半夏也提過一兩句,說他妹妹在家裡過的不好,他買這房子的時候,就是想著到時候等妹妹大了,把她接過來,怎麼了,大佬你問這個,是有什麼事兒嗎?」

「回來的時候他好像接到了一個他家裡來的電話,我就想了解一下。」宋輕羅如此回答。

「這倒是稀奇。」季樂水道,「不過大佬,可以的話,你最好別要在半夏面前提家人妹妹什麼的,他雖然遲鈍,其實心裡肯定也是傷心的。」

「好,我知道了。」宋輕羅點點頭。

林半夏正巧上完廁所回來,問他們兩個聊了什麼,季樂水隨便找了個借口糊弄過去了,後面宋輕羅都沒怎麼說話。林半夏以為他是累了,沒多想什麼,三人吃飽飯,便回去了。

林半夏上床睡覺,想著明天還得去上班,他的這個霸王假請的不太合時宜,老闆很不高興。不過也沒什麼關係,這次的報酬已經打到了他的銀行上,十幾萬美元換算成人民幣,足足有八十幾萬,林半夏對此十分滿意。

第二天,林半夏去上了班。

到了單位,林半夏立馬被領導叫進了辦公室,詢問他到底還想不想幹了,當然領導語氣還是很委婉的,畢竟這年頭像林半夏這樣乾這種工作一做就是大半年勤勤懇懇不嫌累不嫌苦還不需要心理輔導的人真的不多,大部分人來到這裡,最多幹個一年半年,就受不了要換工作,再高的工資都留不下來。

「我其實也不是不想做。」林半夏從來都是很坦誠的人,面對老闆的質問,說的很直白,「只是最近找到了一份特別賺錢的兼職,有時候得請個假。」

「你到底是想做還是不想做?」老闆想了想,道,「你兼職很忙?」

「也不算很忙。」林半夏解釋。

「你看這樣行不行。」老闆思量之後,給了解決方案,「以後你的工資就按照天數來算,有多少天,就給你多少工資,不過這樣就不能給你配搭檔了,你工作量得大一點。」

林半夏一聽就立馬錶示同意,他本來都沒打算保下這份工作,沒想到老闆居然還想留下他。

和老闆談完後決定過幾天和單位重新簽另一份勞工合同,林半夏高高興興的上班去了。

他到了辦公室,聽見同事們好像在議論什麼,湊過去一問,才知道這段時間到處都不太平,所以他們的工作量也特別的大。就在林半夏回國的前幾天,西郊那邊的一個叫嘉悅樂園的遊樂場出了一起非常嚴重的事故。

一輛正在運行中的過山車突然脫軌,從三十多米的地方落下,坐在過山車上的七人無一生還。

「還好你不在啊,因為這事兒我們忙了兩三天。」同事和林半夏念叨著,感嘆著他的好運氣,「那輛車損毀的特別嚴重,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人幾乎都看不出原樣了——一地碎的七七八八的東西,我現在想起來都吃不下飯。」

林半夏也有點驚訝,他道:「過山車怎麼會掉下來?遊樂園沒有進行檢修嗎?」

「不知道啊。」同事說,「事故還在調查……但是聽說好像是設備老化導致的,哎,平時我就不敢坐這些東西,這下更好了,我怕是這輩子都沒興趣了。」

林半夏也覺得有點不舒服,不是害怕,而是想到了去遊樂園的大多都是一家人,事故發生之前,大家肯定是高高興興的坐上去的,沒想到突然出了這樣的事,也不知道多少個家庭要受到影響。他想起了什麼,心情有些低落。

今天是他回來上班的第一天,沒什麼事做,林半夏晚上值夜班的時候,看到了同事口中的過山車事故,他點進新聞頁面,看到了一排刺目的大字:過山車脫軌而出,遊客七人無一生還!

上面還配著過山車跌落之後的照片,林半夏看了幾眼,才想起來這遊樂園自己大學的時候好像去過,是班級活動,但因為門票太貴了,他沒捨得進去,就在門口看了一會兒,還聽到裡頭傳來了尖叫和笑聲。

現在遊樂園肯定已經關門了,林半夏遺憾的想,也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去玩玩。

早晨六點,林半夏準時下班,隨便去路邊吃了點什麼,便他晃晃悠悠的回了家簡單的洗漱一下,換了身衣服就開始補覺。

睡意朦朧之間,林半夏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嘎吱嘎吱的,如果一定要說,就好像是有什麼人在嚼玻璃泡似得。他睡的迷迷糊糊,茫然的睜開眼,道:「誰在那兒?」

聲音是從衣櫃裡發出來的。

林半夏一下子就清醒了,他坐起來,看了眼時間,現在是中午十二點,他才睡了六個小時,窗戶上厚厚的窗簾緊緊拉著,屋子裡一片昏暗。衣櫃裡的聲音越來越響,林半夏穿上鞋,走到了衣櫃旁邊。他按住櫃門,正打算朝著兩邊拉開,黑暗裡,一雙骨頭質感的小手伸了出來,抓住了林半夏的衣角。

林半夏微微一愣,道:「小窟?」

小窟的圓腦袋接著冒了出來,黑洞洞的眼睛帶著些無辜的神情,瞅著林半夏。林半夏道:「你怎麼在這兒?」他把衣櫃門徹底拉開,卻什麼都沒有看到,裡面空空蕩蕩,只是放了幾件他尋常穿的衣裳。

「你在幹嘛呢?」林半夏有點奇怪,他彎下腰,把小窟抱起來,小窟只是個小骨頭架子,非常的輕,它哼哼兩聲,把下巴放到了林半夏的肩膀上,像小孩那樣撒著嬌。

林半夏心一下就軟了,抹了一把它光溜溜的後腦杓:「跑這裡來幹嘛呢,櫃子裡黑黢黢的……」

小窟哼唧。

林半夏抱著它,正打算去客廳,卻聽到耳邊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這下就很清楚了,他一扭頭,看見小窟那個小巧的頜骨正在上上下下的咀嚼,像是在嚼什麼東西,正在發出他剛才聽到的嘎吱嘎吱聲。

「你在吃什麼呢?」林半夏驚了。

小窟不會說話,對著林半夏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嘴裡的動作卻沒有停。

害怕他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林半夏趕緊伸手把它的頜骨小心的掰開,誰知竟是從裡面掏出了一個圓溜溜的眼睛,這眼睛幾乎全是眼白,瞳孔只有針尖那麼大,倒是讓林半夏莫名的看出點熟悉的味道。他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這東西???林半夏正在思考,就看到那眼球扭動了一下,好像有彈性一般,從自己的心裡滾落地面,咕嚕嚕的一路滾到床底下去了。

「哎??」林半夏立馬反應過來,想要去把它撿回來,可是等到他撅著屁股往裡面瞧的時候,卻什麼都沒看到,那個圓鼓鼓的眼球,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林半夏有點無奈,從地上爬起來後,衣角就被小窟抓住了,小窟含著自己的骨節,眼巴巴的瞅了眼林半夏,又瞅了床底下,一副小孩饞糖的神情。林半夏這才意識到,小窟的確是把剛才那眼球珠子當做糖果來吃了,他無奈道:「小窟,不能隨便東西都往嘴裡放的,有的東西臟,吃了會拉肚子。」

小窟含著自己的手指頭,咕嘰咕嘰兩聲,也不知道明白沒有,但看起來委委屈屈,一副棒棒糖被人搶了的可憐模樣。無法,林半夏隻好從冰箱裡摸出來一個果凍,給小窟解饞去了,這果凍還是季樂水之前放冰箱裡的零食,也不知道過期沒有。

吃了果凍,小窟這才算滿意,乖乖的坐在沙發上搖晃著兩條細細的腿骨。林半夏見他像個小朋友似得,乾脆給他放了小豬佩奇,自己又去睡了一會兒。

等到林半夏再醒的時候,宋輕羅已經回來了,林半夏是被食物的香味喚醒的,起來就在客廳裡看見了一桌子的好菜,菜色非常的豐富,糖醋排骨,清蒸鱖魚,甚至有一鍋老母雞湯。林半夏有點驚訝,正巧看見宋輕羅從廚房裡出來,伸手解下了腰上的圍裙。

「這麼多菜?是要慶祝什麼嗎?」林半夏好奇道。

「沒有,今天沒事做。」宋輕羅道,「順便去了趟菜市場。」

林半夏哦了一聲,扭過頭髮現小窟還坐在沙發上看小豬佩奇,已經看到四十多集了。

「小窟今天好像吃了什麼東西,就衣櫃裡的。」林半夏的確餓了,於是去廚房盛了飯又和宋輕羅說了一下今天下午的事兒,「一個圓球形的東西,像眼珠子。」

「沒事,讓他吃。」宋輕羅說,「吃不壞的。」

林半夏吃了一塊排骨,幸福的眯起了眼睛,道:「你廚藝真好,不過那個眼球一樣東西到底是什麼啊?我怎麼沒見過?不會是什麼異端之物吧。」

宋輕羅平靜道:「是你家門牌號最後的自尊心。」

林半夏:「?」

宋輕羅:「算了,沒什麼。」

林半夏:「0.0哦。」

宋輕羅心想怪不得回來的時候看見門牌號是歪的,原來是被林半夏給氣成這樣了,仔細想想,還真是有點可憐。

排骨好吃,魚好吃,連炒的藕絲都那麼合林半夏的口味,林半夏吃的熱淚盈眶,宋輕羅倒是淺嘗輒止,坐在一旁看著林半夏大快朵頤。

「啊,還是家裡的飯好吃。」林半夏吸了吸鼻子,「你這兩天都休息?」

「嗯。」宋輕羅說,「沒什麼事。」

「那太好了。」林半夏笑著道,「可以好好的休息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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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為琦是個好奇心強烈的人,他的朋友都開玩笑說如果好奇心會害死人,那他早就死過好多次了。蕭為琦對此不以為然,他說好奇心是驅使人類前進的最大動力,沒有了好奇心,人和鹹魚有什麼區別。他家就住在A城的西郊附近,最近,一起突如其來的事故,讓西郊這個遠離城區的地方一時間成為了公眾聚焦的熱點。

嘉悅樂園裡,一輛過山車突然脫軌,死了幾個人,自從這事情發生之後,嘉悅樂園關門大吉,被警方封鎖了起來。

這事情本來乍看上去沒什麼問題,但蕭為琦卻聽到了另一種奇怪的傳言。

「哎,你知道嗎?那個過山車出事的時候,樂園已經關門了。」王軻是蕭為琦的好朋友,十七八歲,也是精力最為旺盛的時候。

「關門了?什麼意思?」蕭為琦來了精神,他特別喜歡一些恐怖類的都市傳說,眨著眼睛好奇的追問道,「你的意思是,那個過山車事故不是人為的?」

「當然啊,你也不想想,樂園關門的時候,這些設備都是會斷電的。」王軻神秘兮兮的說,「這種時候,怎麼還會有人在上面玩呢?而且居然還那麼巧的脫軌了,我有個叔叔是內部人士,說屍檢的時候發現那些人不是被摔死的。」

「那是怎麼死的?」蕭為琦更好奇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據說,他們的屍體從過山車上掉下來的時候已經腐爛了……」王軻道。

「你的意思是,他們到過山車上的時候已經死了?」蕭為琦覺得有點誇張,不太相信,「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王軻卻信誓旦旦的保證,「我說的還能有假。」

蕭為琦雖然對這些事情好奇,但也知道王軻喜歡說大話,就沒太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眼珠子一轉,卻有了別的念頭,他道:「王軻,你說你叔叔是內部人士,那他能不能搞到進樂園的鑰匙啊?」

「這怎麼行啊。」王軻訕訕道,「這樂園剛出事兒,肯定誰都進不去,哎,蕭為琦問這個想幹嘛呀?」

「我這不是閑著沒事兒,想去看看嗎。」蕭為琦說,「你就不好奇,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嗎?」他壓低了聲音,故意做出鬼氣森森的神情,「說不定,坐在過山車上的人,都是死人,他們被看不見的力量放到了上面,接著又推了下來——」

「別說了,別說了。」王軻打了個寒顫,罵道,「你他媽的就知道嚇我,真讓你去,你還不是不敢!」

「你要是能弄到遊樂園的鑰匙,我當然敢去。」蕭為琦笑嘻嘻的,「不敢去的是狗。」

王軻瞪了蕭為琦一眼,轉身走了。

蕭為琦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他剛高考完,正在等成績,每天都閑的發慌,能找點事情做,那是再好不過。

不過王軻的性格他知道,吹大話是一流,根本不可能搞到遊樂園的鑰匙。

只是讓蕭為琦沒想到的是,過了兩天,王軻突然神神秘秘的找到了他。

「蕭為琦,你之前說什麼來著?你說我要是弄到了遊樂園的鑰匙,你就敢進去對吧?」王軻說。

「是啊,我是這麼說了,難道你真的搞到了?」蕭為琦驚奇道。

「你看看,這是什麼?」王軻詭笑著從兜裡掏出了一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鑰匙。

「你認真的?」蕭為琦還是不太敢相信,滿目狐疑,「這真的是嘉悅的鑰匙?你可別為了吹牛騙我。」

「當然了,我怎麼會拿這個來騙你。」王軻說,「不如這樣吧,再過幾天,就是你的生日,等到你生日的那天晚上,我們來個冒險,去嘉悅裡面看看。」他比劃著,「聽我叔叔說,那個過山車已經收拾乾淨,警方的人也撤了……正好可以過去看看,好像地上還能看到不少血跡呢。」

蕭為琦一聽就來了興趣,贊同了好友的提議:「行啊,就這麼辦!」

十八歲生日,是個讓人愉快的日子,過了這一天,蕭為琦就是正經的大人了,吹了蠟燭,吃了蛋糕,和幾天前約定的那樣,蕭為琦和王軻兩人叫了幾個玩的好的同學,朝著嘉悅樂園的方向去了。隊伍一共七人,四男三女,一路上熱熱鬧鬧,大家都在聊天打鬧。

此時時間已經到了八點,天完全黑了下來,王軻領著幾人,到了嘉悅樂園附近的一個小門邊上,掏出那把鑰匙,想要擰開上面的鎖。但他把鑰匙插進去,卻發現擰不動,心裡嘀咕了幾句,心想不會是他叔叔拿他開玩笑吧,拿了把假鑰匙糊弄他,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可丟臉了。正在這麼想著,眼前的大鎖發出一聲脆響,就這麼開了。

王軻見狀心喜,招呼著眾人往裡面走。

「我經常在這個樂園玩,還有年卡呢。」蕭為琦說,「這樂園剛修好的那一年,我幾乎每周都要來玩好幾次——這邊,這邊是去過山車的路。」

王軻身邊一個叫沈清怡的女生小聲道:「這麼晚進來好嚇人呀,那個過山車,是不是前段時間才出事嗎?」

「是啊,就是這樣過來玩才刺激嘛。」王軻其實自己膽子也不大,但在姑娘面前,總不能露怯,於是故意大大咧咧的說,「才到這裡,你們不會就怕了吧?那我的鑰匙豈不是白找我叔叔拿了。」

幾個男生都是最要面子的年齡,紛紛應和起來,女生們倒是面露愁色,但也沒人提出異議。

嘉悅樂園非常的大,裡麵包括了許多刺激的項目,過山車和跳樓機在一個方向,幾人正在往那邊走。

「那個過山車的殘骸是不是已經被收拾了?」有人問道,「上面的屍體呢,也收了?」

「收了。」一個聲音接話,「就是沒收的太乾淨,摔的太碎了,聽說有一個男的的半個腦袋都沒找到呢。」

「怎麼會沒找到。」蕭為琦隨口應道,「過山車掉下來的地方就那麼大,隨便找找,應該就找到了吧。」

「可不是嘛。」那個聲音繼續說,「就是那個男的運氣不太好,碎了一半的腦袋正好飛出去卡在柵欄上頭,又被草叢遮住了,這讓人怎麼找嘛。」

蕭為琦聽到這話,覺得有些好笑,道:「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他看向身旁的朋友。

那朋友卻一臉莫名其妙:「你看我幹嗎?」

蕭為琦說:「不是你在說話嗎?」

「不是我啊。」朋友瞪大眼睛,「那聲音是從後頭傳來的,我、我怎麼可能知道這些。」

蕭為琦頓時息聲,他當時是覺得這聲音有點陌生,但也沒有多想什麼,現在總算是察覺出了異樣,氣氛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蕭為琦覺得後背有點發涼,他舔舔嘴唇,乾澀道:「剛才誰接的我話,這時候開玩笑,不地道啊。」

沒人應聲,沉默如同瘟疫一般,在眾人之間蔓延開來。

「哈哈哈,開玩笑呢,是我說的。」就在此時,王軻笑了起來,「蕭為琦,看來你膽子也不大嘛,被我騙到了吧。」

蕭為琦怒道,狠狠的在王軻背上拍了一巴掌:「王軻,你可以啊!還知道嚇人了!」

眾人哈哈大笑,剛才那詭異的氣氛,總算是散去了。蕭為琦領著眾人繼續往前,王軻卻擠到了他的身邊,壓低了嗓子:「阿琦,我覺得不對勁,咱們回去吧。」

蕭為琦剛剛還被他戲耍了,這會兒正生氣呢,沒好氣道:「你剛才膽子不還挺大嗎,知道拿我開涮,這會兒怕什麼?」

「不,不是。」王軻幾乎要和蕭為琦的身體貼在一起了,他艱澀道,「剛才,剛才那些的話,其實不是我接的,我只是擔心大家害怕,所以才……」他說著,打了個寒顫。

蕭為琦猛地一愣,扭頭看向王軻,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他的臉上布滿了冷汗,慘白的臉色即便是在這茫茫夜色裡,也顯得如此的突兀。

說話的不是王軻,那是什麼東西在說話?蕭為琦的餘光朝著身後瞥了一眼,七個人走在一起,卻莫名其妙的有種擁擠的感覺,待他仔細觀察後,才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這七個人裡,似乎影影倬倬的夾雜了幾個模糊的人影,這些人影時而穿插在人群裡,時而墜在人群的後面,就好像一個個看不清模樣的影子。

蕭為琦腳下停住了,他咽了口口水,道:「我們回去吧。」

其他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隱約的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紛紛同意了蕭為琦的提議。一行人便開始往回走,只是他們走著走著,有個女生卻突然尖叫起來,蕭為琦被她嚇了一跳,道:「孟萌,你叫什麼呢?!」

「你看,你看,那是什麼??」孟萌指著天空,神情目眥欲裂。

蕭為琦朝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竟是在夜空裡看到了一架隱隱約約的軌道,那軌道的形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分明就是屬於過山車的軌道。他們明明在往回走,怎麼會走到過山車的下面???

初夏的夜裡,只是瞬息之間,蕭為琦的衣衫就被汗水浸透了,他想要冷靜下來,可周圍已經響起了同伴們驚恐的叫聲。王軻反應最快,他掏出手機道:「你們別急,我給我叔叔打電話,他是這裡的負責人,我讓他來接我們!!」他飛快的撥出號碼,萬幸,電話很快被接通了。

「叔叔,叔叔,你快來嘉悅遊樂園接我們!!」開著免提,王軻聲音尖的嚇人,幾乎是在尖叫。

「嘉悅遊樂園?」電話那頭的人有些疑惑,「臭小子,你怎麼跑到嘉悅遊樂園裡面去的??」

「不是你給我的鑰匙嗎??」王軻叫道,「你說那是嘉悅遊樂園的鑰匙啊??」

良久的沉默。

過了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久,電話那頭的聲音變得艱澀無比,那人說:「王軻,我給你的我車庫門的鑰匙,只是想敷衍你一下……你到底,是怎麼進去的?」

王軻面如死灰。

剎那間,眾人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叔叔,叔叔,你別管那麼多了,你快來把我們接出去吧,這個遊樂園不對勁,我們在裡面迷路了。」令人絕望的沉默之後,王軻也意識到這時候再糾結那些事情是沒有意義的,立馬抓住了重點,對著電話那頭的人用近乎央求的語氣道:「我們明明在往回走,可怎麼走不出去了……」

電話那頭的叔叔道:「你們現在在哪裡呢?」他的聲音開始扭曲,摻雜了大量讓人無法聽清的電流聲,最後變得扭曲尖銳,失去了原有的音質,在電話掛斷之前,王軻只聽到一句「我馬上就來找你們。」

「太好了,太好了,我叔叔馬上就會來找我們。」王軻抹著額頭上的冷汗,總算是鬆了口氣,他說,「我們就在原地等著我叔叔過來接我們吧,這地方到處都看著不對勁,怪嚇人的。」

他勉強笑著,想要鼓勵周圍的夥伴,卻發現夥伴們的臉色比剛才更難看了。

「怎麼了?」王軻茫然道,「你們怎麼這副表情?」

「王軻,你的電話真的能打通嗎?」孟萌雖然儘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但聲音的顫抖還是出賣了她此時恐懼的心情,她帶著哭腔道,「為什麼我們的手機都沒有信號啊。」

王軻一愣,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機屏幕,竟是看到自己的手機也沒有信號,他臉色鐵青,翻出了剛才的通訊記錄,發現那個打個叔叔的電話電話根本沒有接通——那他剛才到底是在和什麼東西說話?而且那東西最後說的一句話是不是「我馬上就來找你們」??

王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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