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棋萱與奧古斯丁就這樣冷戰下來。
不管奧古斯丁說什麼做什麼,唐棋萱都只是淡淡的樣子。
想起那一天晚上,唐棋萱貓一樣窩在自己懷裏的樣子,奧古斯丁隻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如果可以計算的話,那應該是自己離幸福最近的時候。
但是最終,自己卻親手將這份幸福推得更遠了。
奧古斯丁煩躁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隻覺得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
郝笑笑的房門被砰然打開的時候,她還被嚇了一跳,看見怒氣沖沖的奧古斯丁,反而有些警惕。
「地圖還有多久能繪製好?」
奧古斯丁臉色陰沉,像是地獄裡爬出來的鬼煞。
郝笑笑一驚,知道奧古斯丁這是等的不耐煩了。
「大致位置已經確定了,就在南美。」郝笑笑也不繞彎子,「火地島附近,具體的位置我還在探。」
奧古斯丁一愣,顯然沒想到郝笑笑會這麼快給出信息,本來憋的滿腔怒火頓時有些無處發泄。
「不過,那附近的地圖十分奇怪,只能確定在那邊,具體的圖需要到當地之後再進行細化,不然可能很難找到。」郝笑笑給出了直接的信息。
奧古斯丁皺眉,「火地島?」
火地島已經算是世界南半球最南端的地方了,難道還要往南?
「不過,在此之前我也要問你一個問題。」郝笑笑挑眉,「你父親奧裡斯,在蘇丹家族全世界都有生意,但是唯獨不去南美,這是為什麼?」
奧古斯丁一愣,下意識實話實說,「他說南美沒有市場,並不景氣。」
郝笑笑勾唇,「那可不一定……環球都想著在這邊開拓市場,你蘇丹家族不會一點想法都沒有。」
奧古斯丁一愣。
郝笑笑勾了勾唇,「我只能告訴你,你父親這輩子都不踏足南美,原因可能是因為那幅畫。」
「那幅畫畫的,是你父親這輩子最愛,可能也是最恨的人。」郝笑笑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奧古斯丁,「我給你講個故事?」
奧古斯丁沉默,但是這一次卻難得沒有拒絕郝笑笑的提議。
郝笑笑淡淡地講述著曾經在沙漠裏聽到的故事,省去了部分細節之後,講給了奧古斯丁。
猝不及防聽了一場匪夷所思的大戲,奧古斯丁完全愣住了。
沒想到自己一向沉默且一絲不苟的父親,居然身上有著這樣的深仇大恨,而他相殺背後的另一個主題居然是相愛。
「我也本來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沒想到,當時在沙漠裏卻是黃粱一夢。」郝笑笑語氣淡淡,「但是現在,說這個沒有意義。」
奧古斯丁盯著郝笑笑,「你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自己?」
郝笑笑笑得嫣然,「風涵會來救我的!」
奧古斯丁愣住,看著這樣眼神堅定的郝笑笑,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他很想告訴郝笑笑,風涵已經死了,已經不會來救她了,但是看著郝笑笑的眼神,他卻沉默了。
「剩下的細化地圖,去當地做。」奧古斯丁淡淡道,「明天出發,去火地島。」
郝笑笑挑眉,沒有拒絕。
……
火地島位於南美洲的最南端,其中的小城烏斯懷亞,是除了南極之外,世界最南端的地方,被稱為「世界盡頭」。
唐棋萱看著身邊的希爾,再看了看被兩個專業保鏢護著的郝笑笑,心中默默盤算著。
郝笑笑倒是很有一個人質的覺悟,一路上安靜如雞,除了畫圖就是畫圖。
雖然是夏天,但是這邊的氣候卻是難得的涼爽。
這樣的氣候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郝笑笑水土不服了。
「嘔——」
郝笑笑吐得七葷八素,隻覺得自己的膽汁都要吐出來。
「哼,真是掃興!」唐棋萱扭著腰,故意繞到郝笑笑身邊,「沒想到風家的風夫人這麼弱不禁風。」
郝笑笑面色蒼白,這會兒也不能跟唐棋萱嗆聲。
唐棋萱沒好氣,直接扔給郝笑笑一盒糖和紙巾。
「少在這邊噁心人!」
郝笑笑一愣,看著唐棋萱的樣子,不由得微微一笑,面色有些發白。
唐棋萱到底還是顧著她的。
只是……郝笑笑不著痕跡撫上了自己的肚子,眼底浮現出一抹隱憂。
眾人住進了附近的酒店,郝笑笑依舊被每天看守著,基本上沒有任何機會。
奧古斯丁現如今對唐棋萱,也稱得上是百依百順了。
唐棋萱在經歷了短暫的灰心之後,似乎也原諒了奧古斯丁。
烏斯懷亞不愧有世界盡頭之稱。
唐棋萱披著披風,看向那茫茫冰海,眼神有些迷離。
希爾像個小跟班一樣跟在她身後,海風吹亂了希爾額前的劉海。
「你真的喜歡奧古斯丁嗎?」希爾歪著頭,看向唐棋萱。
唐棋萱沉默了一下。
其實這段時間的相處,希爾和唐棋萱也算是正式混熟了,二人也算是無話不說。
拋開其他,在希爾眼中,唐棋萱就是個溫柔的大姐姐。
唐棋萱沉默了一下,看著小小少年,「你還小,你懂得什麼是喜歡嗎?」
希爾撓了撓頭,純凈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盯著唐棋萱。
「想陪著一個人,保護一個人,不就是喜歡嗎?」
唐棋萱無言以對。
「可能……喜歡過吧。」唐棋萱長長嘆了口氣,「不過現在不喜歡了。」
希爾歪了歪頭,「你這麼好,不要喜歡他!」
唐棋萱語塞。
自己好嗎?從小到大,自己都是最為要強的那一個,不管是家中的長輩還是奶奶,都覺得她是唐家最有希望坐上家主之位的那個人。
但是,不管自己做什麼,都有一個唐琴鳶牢牢擋在自己面前。
自己也曾經做過惡人,也曾經失志,迷惘,甚至跟著奧古斯丁,還曾經對尚為年幼的唐畫瑤下毒手。
連唐棋萱自己都覺得,自己其實就是個壞女人。
她分得清利弊,從不留戀,總會從任何一段感情和失敗中及時脫身。
然而,就這麼個不過十六歲的少年,卻告訴她。
你這麼好,不要喜歡不該喜歡的人。
唐棋萱眼眶有點發熱,她看向希爾,「想想以後吧,你還年輕,路還長。」
「以後?」希爾不解。
他從小流落街頭,家道中落,靠著偷東西為生,從來沒有想過以後。
「嗯,以後,可以讀書,可以學習自己喜歡的東西,好好照顧你奶奶,可以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也會遇到你自己喜歡的姑娘。」唐棋萱笑道。
天空是致命的藍,這裏的海邊沒有海浪,只有一座座冰山漂浮在海上,顯得分外靜謐。
這裏是世界的盡頭,安靜而絕望。
希爾獃獃地看著面前的唐棋萱,霎時間,天地無色。
這裏的夜來的格外早,郝笑笑伏在桌案上,做完了最後一點地圖,沉沉鬆了一口氣。
其實這份地圖所存在的秘密很簡單。
將上下兩幅畫各自提取,重疊在一起,便能組成一幅完整的地圖。
那副正著看和倒著看完全不一樣的畫,代表了奧裡斯心中最為深沉的執念。
一半是愛,一半是恨。
就像這火地島,名字中明明有火,但是周圍,卻遍佈冰冷的海水。
郝笑笑攥緊了拳頭,到底小心翼翼將其收了起來。
袖子裏的小型竊聽器散發著微微的紅光,郝笑笑低聲朝著這裏耳語了幾句,得到的,卻仍然是一片寂靜。
「風涵,我好想你。」
她不知道風涵能不能聽得到。
……
第二天一早,奧古斯丁便來砸門。
大批大批的財寶就在眼前,他有些迫不及待。
如果能拿到這筆屬於巫族的財富,那麼,自己便能重振蘇丹家族,就能重新站起來,成為讓人忌憚的存在。
能娶到唐棋萱,日後,一起將生意做大做強,或許也不錯。
奧古斯丁一瞬間,感覺自己似乎已經看到了古代成語裡的「白頭偕老」二字。
「郝笑笑!你的圖繪製好了?」奧古斯丁眸光發亮,興奮地看著郝笑笑,眼中是藏不住的貪婪。
郝笑笑面色蒼白,顯然是一夜都沒睡好。
聞言,只是將手中的圖遞給了奧古斯丁。
奧古斯丁展開一看,目光灼灼地盯著其中一處,最終,看著郝笑笑,面露殺機。
郝笑笑當仁不讓察覺到這目光,輕聲笑了笑,「不過……」
「不過什麼?」奧古斯丁還沒有說話,一旁的唐棋萱則是先開口了。
「不過,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一個古墓。」
郝笑笑笑容有些諷刺。
「古墓?」奧古斯丁頓時一愣,一股寒意從背後湧了上來。
「而且,這種類型的古墓,我可不敢保證有什麼機關之類的。」郝笑笑笑了笑。
她當然不能僅憑著一個地圖,確定這其中到底有沒有古墓,有沒有機關。
她在賭,她賭奧古斯丁現如今對唐門的墓還有陰影,賭他不敢用自己的命去冒險這一把,賭他的貪婪必定會將其吞噬。
這話一出,奧古斯丁果然愣住了,那一次的失敗,留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
以至於現如今一聽郝笑笑提起這兩個字,背後就有些發麻。
「具體情況我看看3D圖能不能解出來,根據我之前見過的巫族風格,貿然闖進,動靜太大,因此……我不建議你在此時出手。」郝笑笑目光篤定。
奧古斯丁一愣,他拿到地圖,本已經對郝笑笑動了殺心,因為只要有地圖,郝笑笑就已經沒了用處。
但是……郝笑笑的話卻讓他改變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