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在！」這是風涵的聲音。

烏雀沙啞的聲音低聲道，「我沒事！李雲暫時還沒醒過來，但是呼吸還算正常！」

「瑤瑤？！瑤瑤呢？！」郝笑笑的心驟然收緊，急忙從兜裡翻出了備用的礦燈，忍著劇痛打開，觀察著四周，卻嚇了一跳。

躺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黃琦。

其他兩人看見光，也急爬了過來。

黃琦一身狼狽，烏雀的那一槍打穿了他的肩頭，而湯靈那一槍，卻直接穿進了黃琦的胸膛。

而黃琦的姿勢，卻讓眾人都是一陣沉默。

黃琦的身體已經僵硬，但是嘴角掛著的微笑卻是釋然的，而他正用身體，死死護住了身下的小姑娘，沒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郝笑笑深吸了一口氣，將黃琦的身體翻轉過來。

唐畫瑤她從來沒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手中鮮血的黏稠感讓她幾乎喪失了思考能力，但是在危險之際，黃琦說的那最後一句話，卻宛如烙印一般，刻在了她的心底。

郝笑笑將渾身僵硬的唐畫瑤從地上抱了起來，安撫道：「好了好了，沒事了，乖，不怕不怕！」

唐畫瑤卻只是木然地看著一片黑暗，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顆大顆的眼淚才從她眼中淌出來，隨之而來的，是近乎崩潰的大哭。

眾人都忍不住為之側目。

唐畫瑤情緒崩潰，讓眾人的心也跟著抽痛。

郝笑笑從黃琦的身上摸出了幾板葯，拿出身上的水壺，喂小姑娘吃了葯，看著她重新睡過去，這才安心下來。

「沒想到……黃琦居然會……保護她……」李雲此時已經醒了過來，看著面前的一切，難以置通道。

郝笑笑抱著孩子沒有說話，但是她隱約能猜到一些。

「也許在這段時間裡，她改變了黃琦的想法吧！」郝笑笑低聲道。

然而她知道，什麼樣的改變都沒有用了，人之將死其行也善，黃琦終於領悟到了自己該做的事情，但是……一切卻都遲了。

關於黃琦的一切，也都將隨著這場坍塌被埋葬在這裡。

感覺稍微好一些之後，烏雀強撐著打起精神，巡視了周圍。

「這座礦洞應該隻坍塌了一半。畢竟能維持著這麼多年，那說明它內部會有很多柱子支撐，否則一旦在二十年前發生第一次塌方的時候，整個山體應該就全部都崩潰了。」烏雀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低聲道。

「也就是說，我們繼續往前摸索，還是有可能找到出口的？」郝笑笑明白了烏雀的意思。

「大家把物資都聚集一下，這段時間不要走散，我們一起先找找！」風涵低聲道。

幾個人同時答應，唐畫瑤被烏雀背著，李雲則是拖著黃琦的屍體。

在黑暗中走了一段路，風涵忽然頓住了腳步，看著面前小小的一方鬥室。

「這應該是又是一個墓室之類的！」

郝笑笑抬頭看過去，卻發現這一方小小的山洞之內，倒是極為乾淨，沒有礦石堆積，也沒有牆上的壁畫。

只在鬥室中央，放著一座漆黑的棺材，看起來有些滲人。

「這是哪位聖女的墓室？！」李雲好奇道。

郝笑笑也皺眉，「這墓穴裡並沒有陪葬品，牆上也沒有壁畫，跟我們先前見到的，都不太一樣！」

風涵沉思著，半晌，走到棺木前，直接一個用力將其推開。

這一推，風涵也愣住了。

「怎麼會？」風涵有些奇怪，喃喃道。

「怎麼了？」

風涵看著郝笑笑，攤了攤手道：「這棺木是空的！」

郝笑笑瞪大眼睛，「怎麼可能？」

然而，裡面的棺木也確實是空空如也。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烏雀也想不明白了，「難道是某一任聖女的墓被盜了？」

郝笑笑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道，「不是的……」

「什麼不是的？」

「這裡，是那第十八位聖女，瑤瑤母親的棺木，是那些鎮上的人，提前預備好的。」郝笑笑的手撫上棺木，輕聲道。

風涵一愣，「你的意思是……」

「你還記得老巴圖說，這些聖女繼任的時間嗎？」郝笑笑深吸了一口氣。

風涵點頭，「二十年一換！」

「可是我們出發前查到的，薩日小鎮的所有歷史，也不過才三百到四百年間，三百到四百年間，一共整整十八位聖女……但是為什麼每一位聖女都會被葬在這裡？難道那些已經滿了繼任年齡的聖女，生了孩子嫁了人，也還能葬在這裡嗎？！」

這話一出，連烏雀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瑤瑤的外婆為什麼從小要說她是個男孩，如果說是女孩，瑤瑤順理成章繼任聖女，生活不是會來得更容易嗎？何必要躲躲藏藏？」郝笑笑面無表情，卻攥緊了手中的礦燈，一字一頓道，「因為，前十七位聖女，都是在繼任滿了之後，便被人蓄意殺害，然後埋葬在這裡的！」

眾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也就是說……每一任聖女，都從來沒有活過三十歲。」郝笑笑閉上了眼睛，眼淚緩緩滑落，心中一片悲涼。

最邪惡的存在從來不是鬼魂，而是人心！

風涵也是長長地嘆了口氣，「現如今山體崩塌，她們也算是泉下有知了……將黃琦的屍體放進去吧，人死終須棺葬……這山裡曝屍荒野，也不是個好辦法，黃琦救了第十九個女孩子，他的靈魂也會守護其他女孩子的！」

李雲沉默著，將棺材蓋推得更開一些，準備將黃琦放入棺中。

卻見空無一物的棺材正中心，放著一個小木盒。

李雲一愣，忙招呼郝笑笑過來看。

郝笑笑顫抖著，打開那小木盒，一枚藍色的扇形玉佩靜靜躺在其中。

玉佩中央有著古怪的紋路，卻在中間匯成了一輪彎月的形狀，通體淡藍，邊角處卻泛著紅與白夾雜的顏色。

月佩！

郝笑笑深吸了一口氣，誰能想到，月佩居然會在這裡出現？！

「這是當年……藝術家K送給聖女的信物？！」風涵怔楞道。

郝笑笑點頭：「置之死地而後生，沒想到居然能在這看到月佩！」

郝笑笑端詳著月佩，看著手中的月佩，這讓H&T為之瘋狂的東西，居然如此輕易地落到了自己手中！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一旁，風涵皺起眉頭，奇怪道：「但是……為什麼這裡會有玉佩，卻不見聖女的屍體？」

K給了聖女如此重要的東西，聖女在生死關頭也一定是隨身攜帶著的，但是……這棺木之中卻只有這麼一個小盒子……這就很奇怪了。

郝笑笑眼睛一亮，「也就是說，當年的聖女有可能還活著，她來過這裡，放下了玉佩！」

風涵贊同點頭，「如果她沒有死在其中，也就說明，這個礦洞是有出口的，我們還是有很大可能生還的！」

在絕望之中看見了希望，一群人的心情都放鬆了不少。

唐畫瑤呻吟著從烏雀背上醒來，經過藥物穩定後的她，情緒模糊成了一片雲，但是無疑那種崩潰的感覺已經穩定了很多。

李雲將黃琦的屍體拖進了棺材，算是對他保留了最大的體面。

唐畫瑤掙扎著從烏雀背上下來，沉默地看了一會兒，突然跪了下來，認認真真地磕了三個頭。

唐畫瑤神色肅穆，突然開始哼起簡單而悠揚的調子，那調子極為溫柔婉轉，像是兒時在媽媽懷裡聽到過的搖籃曲，但卻是大家都聽不懂的語言。

輕輕柔柔的調子回蕩在墓穴之中，讓郝笑笑忍不住嘆息。

「你好像挺喜歡聽這個，這是搖籃曲，我最後給你唱一遍，你睡吧！」唐畫瑤從兜裡翻出一顆帶血的大白兔奶糖，放在棺木前，「以後我們還能遇見的話，我請你吃糖！」

……

安葬了黃琦，眾人一齊往山洞深處走著，走得越深，就能隱約聽到潺潺的流水聲。

「有水的地方會有地下暗河，所以不排除會有出口。」烏雀打頭陣，淡淡道，「待會兒注意腳下，可能會有淤泥一類，小心別陷進去！」

眾人點頭，繼續往前摸索著。

洞內的空氣變得越來越濕潤，甚至大家都能明顯感覺到，他們的路在不斷向下。

空氣變得越來越流通，等到終於見到光線的時候，眾人已經到了一個巨大的天井之內。

之所以說它是天井，是因為他們所處的地方上面是一個山洞洞口，而下面，則是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整個洞口涼爽卻不潮濕，眾人所在的地方，則不上不下，剛好卡在了天井中間的石壁上。

「這個洞口應該是天然形成……沒有人工開鑿的痕跡！」郝笑笑撫摸著上面的岩石，手指驟然停頓在一個地方。

那個地方，一抹硃紅色的陳年血跡，正沁在牆壁上。

那牆上刻著一幅極其古怪的圖案，上面還有細小的蒙語標註，但是郝笑笑卻看不懂。

郝笑笑拉著唐畫瑤，低聲道，「你知道這些是什麼意思嗎？」

唐畫瑤也一愣，看向牆上的字，沉默了很久，才喃喃道：「這是媽媽寫的，她……很可能沒有死！」

「那內容你能看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