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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特戰之軍少追妻》462、考核落幕【07】都是軍人
墨上筠擰衣服的動作一頓。

她記得每個人選的位置。

丁鏡為了離潮濕的地面遠點兒,特地選的樹上,再在上面的樹杈上蓋上一層塑料膜,勉強可以抵擋一下雨水的入侵。

以墨上筠斜上的角度來看,她的位置非常明顯。

X特戰隊的三位學員,都分別坐在三棵樹下,呈三角形的組合,所以一目了然。

剩下的,就只有在她右手邊的傅哲了。

嘆了口氣,墨上筠從地上站起身。

衣袖、衣擺以及褲子,都在往下滴水,眼下狀態跟在水裏撈出來似的,土地鬆軟,在雨水的浸潤下,一腳下去滿是泥濘。

剛睡醒的墨上筠連多走一步都覺得費勁。

但是,這樣的地形,也能讓墨上筠順利分辨出傅哲的腳印,她在短時間內迅速找到傅哲離開的方向,走出一段距離後,拿出防水手電筒,但猶豫了一下後,始終沒有打開。

剩下的電池不多了,省著點用吧。

樹上。

一直閉眼睡覺的丁鏡,倏地掀了掀眼瞼。

她偏了下頭,在黑暗的叢林裡,隱隱可見墨上筠的身影。

扯了扯嘴角,丁鏡將視線收了回去。

*

在滿是泥濘的地面走出很長一段路,墨上筠才在一處視野比較寬闊的地方見到傅哲。

這裏是一處植被較少的斜坡,往下沒多遠植被茂密一些,但再往下就是萬丈高淵,正前方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產物,因夜色太暗墨上筠看不清晰,可前方空曠遼闊的空間,忽然從空中斷裂的懸崖輪廓,對面遙遠處的山脈,都能看個大致模樣來。

還有在兩處高山峭壁之間的河流。

感覺近,實則遠,聽著洪流的聲音,像是遙遠之處傳來的。

傅哲就坐在斜坡上,抬頭看著對面的山脈,中間洶湧的河流,或許還看著這漆黑卻寬廣無際的夜。

在這種地形裡,沒有任務在身,墨上筠沒有放輕腳步,也沒做任何遮掩。

她一走近,傅哲就聽到樹葉撥動的聲音,以及從泥濘地面行動的聲響。

不知是誰,傅哲下意識地轉過身,左手一把抓住就近的石頭,以做好防禦準備。

下一刻,他聽到墨上筠冷冷清清的聲音,「跑這兒來做什麼?」

傅哲一怔。

意料之外的人,讓他一時間沒回過神,半響,直至墨上筠慢慢撥開樹枝,一路走到視野來,他才緩過神來。

「你……」傅哲驚訝出聲,「怎麼找到這裏來了?」

「出來散散步。」

墨上筠懶洋洋地說著。

她的身形靈活,轉眼便滑落下來,在傅哲身側停下。

斜了傅哲一眼,她將外套的衣袖往上一拉,然後隨意地在傅哲旁邊坐下來。

距離她不過二十來厘米的距離,傅哲忽然就有些緊張,一顆心惴惴不安的,不知該往哪兒安放才好。

墨上筠道:「下次出來散心,要提前跟組長說一聲。」

「對不起。」

傅哲非常慚愧地道歉。

他只是心裏裝著事,晚上睡不著覺,所以才隨便跑跑,後來找見這裏打算回去,可一看到那條擋住他們去路的河流,一時之間就走不動道了。

但,他在一個集體裡,忘了跟組長稟報就離開,確實是他做得不對。

「手怎麼樣了?」墨上筠問。

猶豫了一下,傅哲將手稍稍往下移了移,說:「好很多了。」

眸色微微一動,墨上筠偏頭看他,忽然問:「我們認識的時間有幾個月了吧?」

「啊?」傅哲不知所措地點頭,「嗯。」

「被分配到一組的情況,也有幾次了?」

「嗯。」

墨上筠笑了一下,繼而又問:「那你覺得我像能被你糊弄過去的傻子嗎?」

「……啊,抱歉。」

心思被戳破的傅哲,匆匆忙忙說著,剛一低下頭去,臉頰就止不住地發燙。

他只能慶幸現在是晚上,墨上筠看不到他的表情和臉色。

有一種說不出的窘迫。

墨上筠早猜到他的心思,但他還是死撐著不說——這一意識,讓傅哲尷尬得很。

他一直覺得自己在團隊裡是不起眼的。

無論再哪個團隊裡,都是。

就算是在五月的訓練裡,他當時因為會做飯而被學員「支持」,成為「搶手」的存在,他也不覺得自己有多重要。

GS9的學員早就學會關心身邊最容易被忽略的戰友,儘管很多時候,他們經常會忽略那些存在感不強的戰友,但事情過後他們也會想辦法來彌補。

都是一群心地善良、內心柔軟的人。

這也是他在早就想放棄的時候,一直堅持到現在的原因。

可是,就算他不起眼,就算他能力不行,他也不想讓自己拖後腿——這也不是他能心安理得拖後腿的理由。

他每次換藥都小心翼翼的,為的就是不讓他們發現、擔心,可沒想到,傷勢依舊沒能瞞過墨上筠的眼睛。

墨上筠說:「手給我看看。」

傅哲愣了愣,有點猶豫。

墨上筠偏頭,定定地看著他。

黑暗裏看不到她的眼睛,但卻能感覺到她眼睛裏的力量,注視著自己,帶有讓人並不反感的壓力。

她沒有催促他,也沒再說話勸說,而是就這麼看著他。

鬼使神差的,傅哲將自己包得跟個粽子似的的右手伸出來,慢慢遞到墨上筠跟前。

墨上筠拿起一直抓著的手電筒,打開了手電筒的開光,在突如其來的光線裡,右手的情況一目了然,繃帶一圈圈地纏繞,但全部濕透,因逞強背包前進,中間不可避免會抓到一些東西,所以繃帶也是髒兮兮的,滿是泥濘。

看了傅哲一眼,墨上筠將他的繃帶給鬆開,然後一圈圈地繞出來,到最後幾層的時候,膿汁浸濕繃帶的痕跡非常明顯。

直至最後一圈鬆開,手背的傷口頓時映入眼簾。

蛇咬的正好是手背中間部分,此刻半邊手背都腫了起來,傷口部位因化膿而擴散,又一圈白色的,中間部分是血肉,至今沒有癒合,傷口邊緣處是鮮紅的,紅腫出一片,看起來慘不忍睹。

「傷口感染,」墨上筠擰眉說著,然後問,「現在有發燒癥狀嗎?」

傅哲道:「暫時還沒有。」

將繃帶遞還給他,墨上筠說:「你需要接受治療。」

「……嗯。」

傅哲輕輕應聲,低頭給自己的手纏著繃帶。

墨上筠將手電筒一關,視野忽然暗下來,她抬眼看著前方,「想退出嗎?」

稍作猶豫,傅哲說:「正在想。」

墨上筠沒說話。

傅哲便說:「我聽說,丁鏡今天去探路時,發現一處可以過那條河的地方,有點風險。」

「嗯。」

「他們當時在議論,如果我們隊伍裡沒有傷員的話,其實是可以冒這個險的。那樣我們就可以節省大半天的時間,不用走得那麼辛苦。」

「……」

「可我當時就想,你應該不會同意的。」傅哲將繃帶給纏好,側過頭看向墨上筠,繼續說,「你會考慮更穩妥的方法。」

墨上筠輕笑,有些玩味地說:「是嗎?」

傅哲也笑了笑,「我們私下裏都說,你看起來最不好相處,但實際上是最好相處的。」

「哦?」

「你一個人做事會有點……嗯,有點瘋狂。」傅哲說,「但組隊的時候,永遠會顧及到我們。」

墨上筠停頓了下,視野裡映著這遼闊的自然景觀和夜色,可如此漆黑的夜晚,她的眼裏依舊有隱隱的亮光。

「墨教官……不好意思,我覺得是可以這麼叫你的。可能是因為你是長官,以前帶過兵,又當過教官,所以跟你在一組的時候,總覺得不是在跟學員在一起,而是跟教官在一起。」傅哲說到這兒,有些不好意思,可停頓片刻後,又鼓起勇氣補充道,「挺安心的。」

「謝謝。」

墨上筠輕聲說。

傅哲低下頭,忽然用袖子抹了把眼睛,他說:「我不想拖後腿。」

「我知道。」

「信號彈我一直帶在身上,我剛剛在想,離出發之前還有兩個小時,我可以在這段時間裏,任何一個時間,拉開它。」

「嗯。」

傅哲愧疚地說:「但我不想走,不想就這樣走了。對不起,我還是想留下來,留在GS9。」

他一直在膽怯。

想不拖後腿,就此解脫,這樣墨上筠他們就可以冒險了;可他又想著就這樣吧,接受墨上筠的照顧,努力撐一撐,爭取留下來。

愧疚著,膽怯著,極其矛盾。

坐在這裏的時候,他無數次地將信號彈掏出來,想要發射,結束自己這一段特種部隊的旅程。

但是,他每每動手的時候,蠢蠢欲動的自私,又讓他停了下來。

他告訴自己,沒必要非得這樣,既然墨上筠決定了,他就裝作什麼不知道,不知道那一條捷徑,不知道自己是累贅……裝作一無所知地走下去。

這是一個團隊,他拖累戰友應該覺得羞恥,但這並非罪無可赦。

於是,他又無數次地安慰自己。

在墨上筠來之前的一分鐘,他剛剛被那份自私的心情打敗,不知廉恥地將信號彈放回了兜裡。

他跟墨上筠的對話,讓他為那個自私懦弱的自己而覺得恥辱,他不得不向墨上筠主動坦白。

他將這番話說出口,心情緊張而忐忑,忽上忽下的,一下跳到嗓子眼,一下又沉到心底最低處,攪得他不得安寧。

——墨上筠會怎麼想呢?

他想到很多不好的答案。

可是,在短短幾秒的等待裡,他就聽到墨上筠贊同地說:「這是個很不錯的地方,它值得你這麼想。」

不是諷刺、貶低,而是贊同。

窘迫到極致傅哲,忽然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墨上筠,就如同看到一抹曙光,閃耀到驅散他心裏的邪惡和陰暗。

「想留下來是正常的,這不該是一件讓你覺得愧疚的事。」墨上筠說,「你是一個軍人,身為一個軍人,堅持不懈、勇往直前,是值得稱讚、肯定的品德。而且,我們多走一段路,你們也在走同樣的路,跟我們不一樣的是,你們一個受著傷,一個生著病,承受的要比我們還要多。」

「可我——」想拖累你們啊。

「身為一個集體,我們能夠不丟下一個戰友,就是我們的光榮。」歪了歪頭,墨上筠揚了一下眉頭,繼續道,「你不要不能走捷徑而有負罪感。或許你和病著的不在,我們確實會選擇那條危險的捷徑,但你們在的話,我們理所當然會選擇穩妥的方式。換言之,這件事並不存在選擇,而是一件最合理的發展的事,它順理成章,中間不該有任何停頓,你能懂嗎?」

傅哲有點懵,似懂非懂。

「總而言之,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一起抵達重點,這將是我們所有人的榮耀。」

墨上筠道:「受傷和生病,不可避免,你們運氣不好,但這事會發生在我們任何一個人身上,倘若我因為受傷或生病而拖累團隊,我確實會覺得愧疚,但這並不代表我能接受他們放棄我、拋棄我。如果這個團隊裡,有任何一個人這麼想,那這個團隊就不該是一個軍人的團隊。你知道,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在戰場上丟下一個受傷的同伴,只要他尚有一絲生存的希望。」

「……」

傅哲有些恍然。

「我一直覺得,特種部隊的考核,不該隻考慮學員的能力,還應該考驗內在,因為我們今後會向留下來的戰友交付自己的生命。」

「嗯。」

傅哲忽然覺得鼻子酸酸的。

「話說開了,」墨上筠笑了笑,繼續道,「如果你願意留下來,覺得自己還可以堅持,我們會盡量幫你克服,幫你堅持下去。」

「謝謝。」傅哲舒出一口氣,他定定地看著身側墨上筠的身影,終於不再緊張而慌亂,而是一字一頓地強調道,「我想再堅持一下。」

「好。」

墨上筠點點頭。

下一刻,她晃了晃手電筒,從地上站起身,「先回去吧,這時候趕過去,還可以再休息會兒。」

她朝傅哲伸出手。

「嗯。」

傅哲用力點頭,連聲音都比先前大了些。

抓住墨上筠的手,傅哲從地上站起身。

可那明顯細嫩而纖細的手指,讓傅哲站定的那一瞬瞬間鬆開,耳根有些泛紅。

因為墨上筠的那一番話過於震撼,他甚至有些忘了墨上筠的性別。

那剛剛那個時候,他覺得墨上筠跟自己是一樣的,不存在任何區別——

墨上筠說,我們。

我們都是軍人。

同一個身份。

墨上筠倒是沒察覺出異常,抬腿就往坡上走,而頗為心虛的傅哲則是緊隨在她身後。

可是,他們沒有兩步,就聽到這叢林裡突兀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空中炸開。

刺耳,鮮明,嘹亮。

那是信號彈的聲音。

------題外話------

都說過四千字保底了,最近都是兩章合併一章啊,更新量跟平時沒啥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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