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教官,那B組什麼時候反擊啊?」宋詞興緻勃勃地詢問,「我們都很期待。」
出奇的,宋詞這話剛問完,唐詩和元曲的眼神忽的閃亮起來,神情裡是極其明顯的期盼。
稍作停頓,墨上筠輕笑,「保密。」
三人:「……」
「這不好吧?」宋詞嘴角抽了抽。
「挺好的。」
墨上筠雙手放到褲兜裡,視線慢悠悠地從他們身上掃過,然後便走了。
三人愣了愣,隨後目送她離開。
「怎麼樣怎麼樣,」唐詩激動地朝身側的兩人道,「她是不是很棒?」
「是是是。」
宋詞點了點頭,多少有點小敷衍。
元曲抓了抓後腦杓,憨笑道,「挺厲害的,不管是當學員還是當教官。」
「還有為人!」唐詩強調地補充道。
「對!」
元曲附和地點頭。
光憑上次請她吃的那頓飯,他就可以斷定,墨上筠絕對是一個好人。
不管墨上筠的訓練方法如何,她絕對不想某些人說的那樣——不為學員著想、殘暴、事不關心、自以為是。
相反,他倒是覺得,在學員中備受好評的季若楠,其實並沒有墨上筠做得好。
他們這些學員是來磨鍊的,並不需要處處關心。
一直滿懷希望、保證心態,確實是一件不錯的事。可是,如果一直處於這種狀態的話,到了真正的戰場,需要面對殘酷的生存和危機的時候,是很容易崩潰的吧。
所以,他跟唐詩一樣,堅定不移的相信,墨上筠所做的都是對的。
*
七點,還差二十分鐘。
墨上筠出現訓練場。
她的視線在訓練場掃過,最後落到了單雙杠上面。
如她所料,林琦在這裏加練。
此時此刻,正在單杠上進行腹部繞杠訓練。
墨上筠朝單雙杠的方向走近,視線一直盯著早已發現她卻刻意忽略的林琦。
林琦汗水淋漓,隻穿了一件短袖,衣服早已濕了大半,所見皆是被打濕的深色,有汗水從空中滑落,拋出一道弧線,然後落到泥土地面,轉眼消失無蹤,隻留下深沉的印記。
墨上筠在單杠旁邊站定。
沒有出聲,靜靜看著林琦一圈一圈地進行腹部繞杠。
繼續做了三個,林琦有意無意掃了墨上筠一眼,隨後從單杠上面跳了下來。
抬手拿起一旁擱置的外套和作訓帽,林琦連汗水都沒來得及擦,直接將作訓帽戴在濕漉漉的頭髮上,打算離開。
「聊聊?」
墨上筠倚在單杠旁邊,手裏把玩著一枚黑色哨子,懶洋洋地朝林琦發出邀請。
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林琦冷聲道:「我們倆沒什麼好聊的。」
「很多人擔心你。」
墨上筠似是沒聽到她的話,直截了當地說明意圖。
林琦微頓,冷颼颼地朝墨上筠看去,「我不需要擔心。」
「可他們都覺得,這是我的責任。」墨上筠不緊不慢道。
「怎麼,」林琦頓時冷下眉目,面無表情地盯著她,「要我幫你澄清嗎?」
抬手揉了揉耳朵,面對林琦字字夾針的話語,墨上筠不惱不怒,「那倒不需要,畢竟是事實。」
林琦冷哼一聲,「不要自作多情,我做什麼都與你無關。」
「行,我自作多情。」墨上筠頓了頓,無奈道,「但問題是,很多人跟我一樣自作多情。」
站直身子,墨上筠將哨子放回衣兜裡,正面對著林琦,繼續道:「說實話,我並不能理解你的憤怒。考核退出也好,教官一事也罷,我都沒有跟誰交代的必要。」
「是我的問題,」林琦皺了下眉,語氣裡夾雜著憤怒,「全部都是我自作多情好吧,是我把自己的觀念強加給你,這種錯誤我以後不會再犯。但是,墨上筠,你搞清楚了,就算你是教官,你也沒權利阻止我自主加練,更何況我還不是你組下的兵。我想做什麼,我做到什麼程度,這都是我的事,像你這種活得與眾不同的人,何必彎下腰來管我的事?你不是最不喜歡自找麻煩嗎?」
墨上筠靜靜地看著她。
林琦明顯還未消氣,此刻也正在氣頭上,呼吸稍稍有些重,胸脯起伏著,眼神冰冷而憤怒。
墨上筠並不喜歡跟氣頭上的人解釋。
因為帶有情緒的時候,想法多少會偏激。
她脾氣不大好,所以不想費力去爭辯,更不想因此接受他人的憤怒。
同樣,她也不想自己動怒,以此來壓製他人的怒火。
「就說一遍,」墨上筠平靜道,「身體是你自己的,你知道身上有多少傷。實話實說,以你現在的狀態,不可能撐完這一次的集訓。如果你只是為了跟我較勁,沒這個必要。但憑個人來講,你無法超越我,就AB兩組而言,我也不在乎B組是否會贏,無論你的目的是什麼,暫時都不會對我造成影響。」
頓了頓,墨上筠繼續道:「這個集訓,是你很好的跳板,你可以借住這個機會,走的比我遠,爬的比我高。如果你因一時衝動放棄了這樣好的機會,那麼,我只能替你表示惋惜。」
林琦身形一震。
這樣露骨的一番話,竟是出奇地讓她冷靜下來。
墨上筠的分析,並不是沒有道理……
她只顧著較勁,明知這種狀態撐不完這次集訓,她也沒有放在心上,將所有的怨氣和怒火都發泄在訓練場,只有訓練才能讓她獲得短暫的冷靜。
然而,如果她在集訓中因傷勢而被迫離開——
她將失去唾手可得的機會。
為了墨上筠,影響自己前途,值得嗎?
林琦微微凝眉,似乎醍醐灌頂一般,大腦清醒不少。
一瞬間,本覺得墨上筠沒那麼可恨,但一想到墨上筠那膈應人的語氣,林琦的火氣又上來了。
「既然你不樂意,」林琦看向墨上筠,冷聲問,「是誰找你來的?」
「向永明。」墨上筠聳肩,坦白回答。
向永明?
有些驚訝於墨上筠被會向永明說動,但也煩躁於墨上筠是被向永明說動的。
冷著臉,林琦將外套穿在身上,直接走開。
看了眼她離開的背影,墨上筠倚靠在單杠旁邊,微微仰起頭,看向漆黑的天空。
夜幕降臨,月亮剛剛現身,天上亮起了幾顆星子,稀疏的分佈著。
活得與眾不同……嗎?
墨上筠勾了勾唇。
誰活得會跟別人一樣呢?
誰的活法不是各種各樣的?
晚風迎面吹來,將灑落的髮絲輕輕吹起,在耳畔輕輕浮動,癢癢的。
墨上筠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待到集合哨聲響起的那一刻,走了。
*
墨上筠在基地遊盪到晚上九點。
繞來繞去,最後來到宿辦樓附近。
看了眼時間,墨上筠決定直接回去睡覺。
然而——
「澎於秋,你說清楚了,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梁之瓊憤怒的聲音,清晰地落到耳底。
墨上筠有片刻的愣神。
澎於秋和梁之瓊,又怎麼了?
循著聲音看去,赫然見到澎於秋和梁之瓊兩人站在道路旁,梁之瓊緊緊抓住澎於秋的衣領,憤怒的表情在燈光下極其明顯,而澎於秋則是尤為無奈,濃眉緊鎖。
「梁之瓊,你注意下分寸。」
澎於秋將她的手給拿開,沉聲跟她道。
「你!」梁之瓊氣得發飆,狠狠踩了一下澎於秋的腳,「我要怎麼注意分寸了,你在電話裡勾搭不三不四的女人,我問幾句怎麼了?!」
澎於秋臉色倏地沉下來。
看到澎於秋的慍怒的神情,梁之瓊微微一愣,隨後大聲喊道:「你最近不搭理我,是不是因為她?!」
澎於秋緊緊皺眉。
見他這樣,梁之瓊愈發覺得不對勁,抬手就朝澎於秋砸了過去。
「梁之瓊。」
清涼的聲音從耳畔傳來,從空中伸出來的一隻手,直接製止了梁之瓊的動作。
梁之瓊一愣,當即想將手腕給掙脫出來,可偏頭見到墨上筠後,瞬間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