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背負雙手，看著被鎮地脈下的柯振天，在輕聲詢問，他想死嗎？

這是個很值得深思的問題。

若能活著，誰願意去死？生與死，只是一個念頭，但生代表的是苦難，死亡則是永恆的黑暗，相對來說，生的苦難總比死的黑暗好受些。

「廢話作甚？要殺要剮誰你便。」柯振天怒吼。

他在冷笑。

以為林凡這般詢問，只是想要羞辱他。

「柯振天你這個老雜種，你在害我！你害了我整個季家啊……」季梵天此時撕心裂肺的哭嚎。

他知道，完蛋了。

種種美夢盡皆成為泡影，就連季家都保不住。

「神主……神主……千錯萬錯，都是這老狗的錯，我只是受了他的蠱惑啊……」季梵天雙膝跪在空中，在咚咚的叩首。

林凡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可恥！」

「呸……」

……

各種不屑的鄙夷聲響起。

這季梵天何等可恥，所謂兩面三刀不外如是，不過如是，是個徹徹底底的小人。

受到柯振天的蠱惑？

這可能嗎？

在林凡初臨此地時，他緊隨柯振天身後，十足的狗腿模樣，喝問林凡，那時何等意氣風發？

簡直將自己當做了天下第二。

對柯振天更是以老祖為尊稱，阿諛奉承，差點想給柯振天舔鞋子，而將林凡踩入汙垢中去。

也許那時候，他在做著，當柯振天將林凡殺死，且取締之後的美夢吧？

但現在，當柯振天被鎮壓後，他做出這些舉動來，簡直貽笑大方。

季梵天老臉羞躁得通紅，他知曉，他以及整個季家的顏面，因為他一個錯誤的決定，丟盡了。

柯振天雙眸泛紅。

竟然被這般辱罵？

開天闢地頭一遭。

「我真的不想殺你。」林凡眉頭皺著，繼續開口。

柯振天冷笑：「不想殺我，莫非是想將我也煉製成傀儡？」

「你當然可得自由。」林凡嘆息：「如你我一般的人，這世間太少了，死一個少一個，太寂寞。」

柯振天不在說話。

林凡道：「藏天下這條路，我初窺門徑，若你願，你我共商大道如何？」

柯振天顫了顫。

林凡眼神真摯的看著柯振天，道：「如你我一般的人物，就算死，至少也得拉上一兩個『殿下』隨行才行，死在對方手中，會遭到天譴的。」

柯振天笑了。

他命不久矣，沉睡名山大川中，以秘寶或是秘法，鎮守命元，讓命元消耗速度極力減緩，但不是代表，急速減緩就安枕無憂，如無源之水，哪怕流淌得再慢，也終有耗盡時。

此次他出世，第一便是為徒兒復仇，第二，這就是入林凡說的一般，他這種人物，那肯窩囊死去？

至少，也得一個同級人物陪葬方可。

而，這同級人物，當然最好是哪一族的。

「不！神主，這老雜種是哪一族的姦細，早就被哪一族打上了烙印，放了他，遺禍無窮啊……」季梵天更加撕心裂肺。

他聽見了什麼？

林凡不殺柯振天？

剛剛他才極盡侮辱柯振天呢！

此時，他發覺自己真的錯了，若是早看出林凡不會殺柯振天，他何必枉做小人，不如表現剛烈些，對柯振天繼續恭敬有加，那麼，他季家就真的發達了。

就算不能如臆想那般，雄踞天下，但有柯振天這等人物坐鎮家中，也可一躍成為天下有數的勢力。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就算是林凡不殺他，柯振天也繞不過他。

「聒噪。」林凡眼神冷冽的瞥了一眼季梵天，隨後回頭，看向柯振天：「道友，你如何抉擇。」

柯振天笑笑，道：「先斬『殿下』再死，應該更爽。」

林凡也笑了，他手掌一抓，漫天的山川河流消失不見，柯振天重新傲立蒼穹。

「走吧。」林凡開口，召喚小武與林諾。

「師尊，這季梵天大惡，不能留。」小武開口。

「他活不了。」林凡笑著。

剛剛因林凡擔心這二人被他們的大戰波及，所以收了起來，才放出來沒多久，故而，不知曉一些事。

身後，季梵天淒慘的求饒聲留沒停止過，一直到林凡等已經離開海崖城千裡，林凡都依舊可感知到那種淒厲到不似人嚎的慘叫。

林凡就在此駐足，沒多久柯振天趕至。

「你這兒子與徒兒真的不錯，至少在我那個年代，無出其右者。」柯振天誠心感嘆。

林凡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看向林諾與小武二人，道：「此地應該有太多需要人手的地方，你們留下吧。」

小武與林諾與他告別。

林凡與柯振天騰雲駕霧，瞬息千萬裡，向著神庭而去，路途中……

「你就這麼放心我？我雖然打不過你，但對除你之外的神庭人馬，是一個極大威脅。」

林凡停步，看著柯振天，咧嘴一笑：「信，因為你骨子中與我一般，留著滾燙的男兒血。」

說完，他飛走。

柯振天哈哈大笑。

世人隻知曉他在虛法巔峰時歸隱，但誰又知道，那是因為他戰巡狩四天王落敗？

誰又知道，就是因為他在千年前，就知曉哪一族的恐怖，而大限又將至，故而才覓地藏身，以求用有限的生命，去突破哪一個境界，為這天下帶來一絲曙光？

「吾道不孤。」他笑著。

極致來到神庭，他更是讚歎連連，道：「你做到了千年之前我想要做，卻是做不到的事。」

「時也命也。」林凡眨了眨眼。

兩人相視又是大笑。

整個神庭都詫異與震驚，至從林凡組建神庭後，威嚴漸濃，整個神庭之人，已經忘記多久沒有聽見他的笑聲了。

「歡迎毒心聖手加入我神庭，日後見他如見我。」林凡開口，聲音傳遍整個神庭。

柯振天胸膛湧現一股熱血來。

士為知己者死！

海崖城，季家所屬，盡皆被柯振天殺絕，沒有留下任何一絲血脈。

他號毒心聖手，有毒蛇般的心腸，也有聖人般的心胸，這便是一種體現吧。

而當季家覆滅之後，神庭大軍就接管了此地，沒有引起絲毫波瀾，在林諾與小武的主持下，城中的房屋，差不多被拆平，短短時間內，一座座用料考究的擂台憑空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