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微怔，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曾跪在她的屍體前懺悔，如果不是他一心只求相守，如果他可以不那麼自私地想要搶她回來，她就不會死。

生靈塗炭，天怒人怨又如何？

他從來不關心這些。

可直到佳人香消玉殞的時候，他方才覺得一切都錯了，錯得徹徹底底。

只是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他依舊無法說服自己，那樣的苟活於世不過是一個笑話。

便是死了，也無法安息。

「這件事情裡，錯的不是你們。

或許在很多人眼裡，你錯了，離經叛道，錯得離譜。

但前輩……你已經想了這麼多年，應當已經將所有的問題都想明白了，可你仍舊在問這個問題，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

他的傲骨，生來便有。

他能成為一方將領，守護整個王朝，這一身錚錚傲骨不可能消失，也註定了他不可能卑躬屈膝地過一生。

他可以放棄功名利祿，帶著喜歡的人遠走高飛，卻也不能讓人碰觸他的逆鱗。

慕芷晴眸光澄澈，她做人素來都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連自己都無法幸福，又憑什麼去操心這蒼生？

「前輩，她是公主，皇上的妹妹，所以在這一件事情裡，她非死不可，但不代表她是帶著對你的恨意而死。

至於那位婢女所言，或真亦或假……」

說著，慕芷晴眸色驀地一變。

「前輩，你早就知道她從來沒有恨過你是嗎？」

慕芷晴恍然，如果真的是認定了對方怨恨自己，他就不會在這裡愧疚這麼多年都無法安息。

正是因為沒有怨恨，哪怕他所做的一切逼得她無路可走，她仍舊沒有恨過他，甚至於……他仍是她最愛的少年模樣。

所以，他才無法原諒自己。

無法原諒自己弄砸了所有的一切。

男子平靜的眼眸泛起了一絲波瀾，他沉默著，就像是被人看穿了真正的心事。

他覺得自己就是十惡不赦的惡魔，這無盡的殺戮是他曾經歷過的一切。

只是……他得不到救贖。

……

慕芷晴看著眼前的一片沙漠，又看著身旁的四人，流露出了安心的神色。

「方才是怎麼一回事？」顧則寧一臉疑惑，「小師妹你不是受傷了嗎？之後我忽然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這會兒大家又聚在一起了？」

這種種當真是讓他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我也是一樣。」陸千尋道，「應當是我們通過了考核，所以前輩才放我們離開了吧。」

慕芷晴看了一眼迷惑的四人，便明白那個問題只有她一人回答了。

原本的種種不解在知道了那個故事之後便全都明白了過來，那位前輩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考核，是因為他在找自己的傳承者。

一方面想要得到一個想要的答案，同時也在尋找符合自己心意的傳承者。

他的確雙手沾滿鮮血，但他並不是壞人，只是一個可憐人……

「所以說，我們現在是在真正的沙漠小世界了？」顧則寧問道，「總不會還是之前那個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