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婢女留給我一句話。」

「她不想見我，連死都不想與我葬在一起。」

男子的聲音染上了一絲悲痛，饒是神色依舊平靜，但慕芷晴已經看出了其內心深處的痛處。

他原本可以不成為人人敬仰的大將軍，當初那個少年從來就沒有太高的理想抱負。

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和她在一起，只是和她在一起那麼簡單。

偏偏事不遂人願，事態地發展與他所想的完全相悖，甚至於連一個挽回的機會都沒有。

這一刻，慕芷晴忽然就明白了過來。

這位前輩這麼多年來一直詢問這個問題，是想要一個足以讓他自己信服，放下那種深深愧疚感的答案。

「前輩，當初公主被指婚給其他人的時候，她怨你了嗎？」

「沒有。」

「那她知道你覆滅江山的時候，她恨你了嗎？」

慕芷晴心情複雜，在這一場悲劇中，公主無疑是最難的。

一邊是兄長，一邊是自己心愛之人，偏偏二人之間爆發了這樣不可緩解的衝突，她怎麼選，心又向何方？

只不過，不論她究竟選擇哪一種，都沒有人可以指責她分毫。

男子陷入了沉默，「她應當是恨我的。」

「應當？」慕芷晴柳眉微皺，「她當面說了嗎？」

「沒有。」他搖頭，「只是我帶她走的時候，她不願離開。」

「她不願離開，卻也沒有說過恨你……」

慕芷晴抬眸看向眼前的男子，道：「你從未親口聽她說過，這一切會不會是你誤會了？」

男子輕笑一聲，「不會。」

話音落下，他的眸色染上了一絲認真，「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

「前輩，你沒有錯。」慕芷晴道。

聽聞這個答案，男子唇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眸色也漸漸冷了下來。

「我想應當很多人都對說過這個答案。」慕芷晴眸色微沉，「但我還是想說，你沒有錯。」

「你喜歡一個人的心意沒有錯，你為之努力也沒有錯。

哪怕所有人都說你殺人如麻，滿手鮮血，那又如何？」

「難道在皇帝將你心愛的女人許配給別人的時候你安然接受，還是當他對付你兄弟手足的時候沉默不語？

但凡有點血性的男人都受不了，你所做的只是不被其他人理解，損害了其他人的利益。

人活一世，倘若不為自己而活，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你覺得她因為你做出這樣的決定而痛恨你，但如果你就那般懦弱地接受了這一切，那麼……你還會是她眼裡的英雄嗎？」

慕芷晴眸色認真，隨著年齡的增長，很多事情都會變得不同。

但是……英雄少年時的模樣，必定是她最心動的。

那一身正氣不會變，那一身傲骨也不會折。

倘若這一點變了，那才是真的失望了。

「她必定是傷心的，但我不覺得她會怨恨你。

真的怨恨，不會不說，沉默只是因為難過，而非恨你。」

慕芷晴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前輩，這是我的真心話。

我猜……這麼多年，你心懷愧疚，是在等人說一句你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