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應寒的這一幕,落在溫守仁眼底卻彷彿如火上澆油一般,讓他更加氣惱。
他抬手指著厲應寒,嘶吼的聲音裡帶著怒火和指責。
「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當初就不應該把晴兒嫁給你!」
不嫁給他?
厲應寒瞳孔猛地一縮,心口處的刺痛愈發強烈。
「對不起……」
溫守仁心頭的氣憤愈發強烈,整張臉也變得有些猙獰。
「厲應寒,你逼死我女兒,我溫守仁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聽到這話,丁叮棠抬眸看著痛苦不已的溫父,心中不忍,想上前跟他說什麼。
可她剛邁出腳,就被站在身邊的江城一把拉住,對著她微微搖頭。
丁叮棠最終還是克制住內心的衝動,斂了眸色。
這樣做真的好嗎?
幫溫晴離開這裡,但卻傷透了所有愛她的人的心,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
……
ICU病房。
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身著橙紅色連衣裙,腳踩白色高跟鞋,搖曳生姿走進溫思柔病房,站定在她床邊。
溫思柔看到來人,淺淺一笑。
來的人是蓉姨,她是生母在世時的好姐妹,跟生母一樣,常年流連在風月場所,所以即使現在已經四十多歲了,卻讓人感覺不過三十齣頭一般,風韻猶存。
蓉姨把走廊的一幕,告訴了溫思柔。
聽完蓉姨的話,溫思柔怔了下。
她沒想到溫晴竟然懷孕了,更沒想到她真的得了癌症。
那豈不是,根本不用她動手,溫晴也命不久矣?
可是現在都那麼做了……
溫思柔皺眉,擔憂的開口,「蓉姨,你說我們會不會暴露?」
蓉姨笑著握緊溫思柔的手,輕輕拍了拍。
「那些人都是我安排好的,都是自己人,你還不相信我的能力?」
蓉姨的話就像是給溫思柔吃了定心丸。
蓉姨都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幾十年,確實結識了一些有勢力的人。。
她心底的不安漸漸消散。
溫思柔想清楚之後,立馬親昵地反握住蓉姨的手,嬌嗔道:「蓉姨,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
「你就安心,在這裡好好休養,不會有事的。」
蓉姨笑了笑,看著溫思柔的眼神裡滿是疼愛。
溫思柔陪著蓉姨又說笑了兩句,突然想起什麼,轉頭看向蓉姨,出口的語氣帶了幾分焦急。
「蓉姨,你說,溫晴這麼一死,肯定在應寒心底留下了不小的衝擊,而且她還是懷著應寒的孩子死的,我怕……」
從得知溫晴出事,他就沒再來過她的病房。
蓉姨撇了一眼溫思柔,不屑道,「在心裡留下地位又怎麼樣,她現在只是一個死人而已。」
她拍拍溫思柔的手:「你還活著,怕什麼,有的是時間。」
……
厲應寒回到公司後,下令讓助理去醫院守著溫晴的屍體,不讓任何人靠近她。
而後他將自己關在辦公室裡,整整三天沒有踏出去一步。
就連中間溫守仁過來找他,想帶回女兒的屍體,送去火化,葬進墓園,厲應寒都閉門不見。
他怎麼都不願相信,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就這樣死了,她不能接受溫晴被火化,葬進冰冷的墓園。
辦公室窗簾緊閉。
「嘎吱……」
原本安靜的辦公室從門口傳來一抹光亮,隨即突然傳出玻璃碎片的聲音,隨著聲音落下,一抹修長的身影從被推開的門縫裡走進辦公室。
裴聽風的俊眉緊緊擰在一起,看著被拉上的窗簾。
明明是陽光明媚的白天,可這窗簾一被拉上,就讓人感覺深陷暮色之中,昏昏暗暗的滿是死寂。
裴聽風看著腳下被他踩到的碎玻璃,眸色一沉。
玻璃碎片零零散散落了一地,滿地狼藉,重點是玻璃上還有血跡,有乾涸的,也有尚未凝固的。
厲應寒靠在沙發邊,垂著眸子,頭髮凌亂。
「你現在是坐在這裡自殘?」裴聽風臉色難看道。
厲應寒眸光微動,卻沒有說話。
昏暗的房間,裴聽風皺眉,心裡煩躁湧上。
「現在外面都鬧成什麼樣了,你還躲在這裡?我今天就是想來問問你,你到底打算怎麼處理她的屍體?」
聽到「屍體」兩個字,厲應寒暗淡的眼眸裡閃過一抹痛楚。
裴聽風看著這樣的厲應寒,無奈的嘆了口氣,氣惱的語氣跟著放軟了幾分。
「人死不能復生,她活著已經被你折騰的不成人樣了,死後就早點讓她入土為安吧。」
厲應寒放在身側的手猛地收緊,手上暗紅一片。
他看著地上零零散散的玻璃碎片,嗓音沙啞:「這輩子,我都不想讓她入土為安。」
裴聽風耐人尋味的嘆了口氣。
擁有的時候不好好珍惜,現在後悔還有什麼意義?
「你把屍體放在停屍房,不讓溫家人帶走她,也不讓她火化入葬,你是想讓她死不瞑目嗎?」
厲應寒薄唇抿成了一條線,眸色微斂,目光深邃。
她會死不瞑目嗎?
如果她死不瞑目,回來找他,倒也好。
「嗡——」
手機不適時地在辦公室裡響起。
裴聽風接起電話,聽了幾句後,臉色轉為凝重:「好,我知道了。」
裴聽風掛完電話後,轉頭看著坐在地上一臉頹廢的男人,欲言又止。
他再三衡量後,薄唇輕啟,「溫晴的屍體被人帶走了!」
說這話的同時,裴聽風心裡微微鬆了口氣,被人帶走了也好,總好過一直放冰冷的太平間。
話落,厲應寒倏的起身,臉色浮現一絲龜裂,越過裴聽風就往門口走去。
裴聽風看到那抹身影漸漸遠去,搖了搖頭。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