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應寒微微皺眉,眼底的眸色猩紅。
「你說她得了癌症?」
江城冷冷地瞪著面前的男人,沙啞地低吼,「半個月之前,她就檢查出得了血癌。」
半個月之前?
厲應寒微怔。
他想起半個月前,溫思柔剛回來的時候,她在醫院門口被他甩開,倒地的一幕。
那個時候,他以為她鼻間出血都是裝的,沒想到卻是……
厲應寒呼吸一窒,突然想到她這次的情況。
他還以為是她身體不好,才會這麼虛弱,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血癌。
他不知道她得了癌症。
這女人得病了怎麼不知道說呢?
「她沒有告訴過我。」厲應寒心裡染上一抹煩躁。
「她消瘦的這麼明顯,你沒看出來?」
江城氣極反笑,冷冷的譏諷回去:「也是了,你的心思都在其他女人身上,哪裡有半點關心給她!」
厲應寒不緊抿著唇,沒有反駁。
江城見此,冷笑一聲。
「昨天,溫晴去孕檢,她……懷孕了。」
厲應寒猛的一愣,江城見他依舊沒什麼悔意,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憤怒,轉身一拳砸到厲應寒的臉上:「她懷著你的孩子!一屍兩命,厲應寒,你可真心狠!」
厲應寒沒有躲,江城力道不小,當即他臉上就掛了彩。
溫晴真的懷孕了?
厲應寒任由嘴角的血跡漫出去,眼神有些迷離,耳朵裡溫晴的詢問聲忽遠忽近……
【如果我說,我有孩子了,你……】
那是昨天手術前,在她的病房裡,她問他的話。
可那個時候的他,只是冷漠的回了她,就算她有孩子了,他也不可能會要的,還強迫她去了手術室。
他都沒在意她當時的神情。
他卻說出那麼無情的話,她當時得多絕望?
厲應寒看著床上閉著眼,毫無聲息的女人,心狠狠的揪了起來。
江城打完厲應寒,似也失了力道,蹲下身子掩面,沙啞道:「一切都是你自以為是!你一直誤會我跟她之間的關係,可我們一直都是清白的!」
「你想的沒錯,我是喜歡她,可她的眼裡心裡只有你,從未有過我存在……傻女人……」
說到最後,他嗓音已然帶著哽咽。
厲應寒聽到這話,身軀一震,他們之一直都是清白的?
他無力地倚在身後的牆壁上,整個人顯得頹廢又落寞。
五年了,他們結婚五年了。
這五年裡,他很少回家。甚至為了報復溫晴,他到處拈花惹草,完事之後,打電話讓她去收拾殘局。
在無數次深夜裡,溫晴都去了。
每次她看到他跟別的女人溫存,都是一副痛徹心扉的模樣,讓他覺得全身暢快淋漓。
也正是因為這樣,厲應寒以為他從來不在乎溫晴。
可現在他凝視著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怎麼都沒想到心臟的地方竟然會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就像被人凌遲處死一樣,一下一下的,連呼吸都覺得吃力。
厲應寒沉重地吐出一口氣,不敢看遠處的溫晴。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溫晴穿著白色的公主裙,一蹦一跳地走到他面前,羞怯地打量他,糯糯地說:「寒哥哥,你真好看!」
他多希望此時的她還能站在他面前,跟他說話。
可床上的女人,面色慘白,毫無生機,安安靜靜地躺著。
從十年前認識她開始,他對她有好感也有厭惡,但不管怎樣,他從來都沒想過,要她死。
江城抬眸就看見厲應寒一臉頹廢的樣子,他知道,他後悔了。
若不是他,溫晴不可能會那麼痛苦!
江城無力地撐起身子,看著不遠處的男人嗤笑,「厲應寒,你根本就沒資格擁有她!」
說完這句話後,他踉蹌轉身離開了停屍房。
但是他低吼的聲音,卻一直回蕩在厲應寒耳邊。
厲應寒無力地抬腳往床邊走去,站定在溫晴旁邊,眸色複雜。
停屍房裡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他鼻間,時時刻刻提醒著他身在哪裡。而這裡的死寂,也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溫晴已經離開了。
厲應寒抬手想去摸一摸病床上熟悉的人,卻害怕再觸碰到那種寒徹心扉的冰冷。
他張了張嘴巴,良久後終是發出暗啞夾帶著哀痛的聲音,「溫晴,你別鬧了,睜開眼看看我。」
可是回應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厲應寒痛楚地看著她,再也忍不住握緊溫晴的手,悶聲哄著床上毫無生氣的女人。
「溫晴,只要你肯醒過來,我什麼都滿足你。厲太太的位置是你的,孩子我們也可以生很多。」
……
溫家。
溫守仁接到溫晴的死訊,整個人瞬間怔愣在原地,手裡的手機什麼時候掉落在地上他都不知道。
隻一瞬間,溫守仁原本慈祥的眼睛就變得猩紅,「厲應寒,他怎麼敢!」
站在一邊的卿姨在知道消息之後,整個人也似晴天霹靂一般,傷心了良久才回神。
很快,溫守仁跟著卿姨一起趕往醫院。
在去醫院的半個小時裡,溫守仁整個人魂不守舍,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而卿姨的眼淚更是沒有停過,嘴角一直在喃喃自語,怎麼都不敢相信溫晴竟然會出事。
他們二人互相攙扶著向停屍房走去,和厲應寒在走廊中碰到,叮棠和江城也在。
溫守仁僅僅跟厲應寒對視了一眼,就再也扼製不住內心的崩潰,舉起拐杖打向厲應寒,惱怒地嘶吼,「你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他把拐杖甩出去後,腳下跟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卿姨看到後,立馬上前扶住他的身子,緊盯著不遠處的男人,沒說話,卻也是一臉痛色。
厲應寒眸色愈發暗淡,薄唇緊緊抿著,低垂的眼眸裡儘是痛苦跟悔意。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