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辰君眼眸微垂看著被推到了他面前的黑色小盒子，盒子上綁著黑色的絲帶，絲帶在盒頂打了個好看的蝴蝶結，手法很嫻熟，似乎不是倪晨曦打的。

倪辰君拿著小盒子笑了笑，「我現在能打開嗎？」

倪晨曦的視線也落在盒子上，聞言點頭，「當然可以。」

倪辰君把絲帶拆了，打開盒子，裡頭靜靜立著一對黑色長方形袖扣，袖扣的設計很有特色，扣面是一整塊色澤低調的黑曜石，黑曜石的邊圍是鏤空凸起的花紋，花紋的設計大膽而跳脫，並不像市場上售賣的袖扣那樣中規中矩，裡裡外外都透露著一股子強烈的個人特色，但仔細看，卻隱約還能看出一點大致的圖案。

倪辰君：「這是普林斯頓的校徽？」

倪晨曦聞言面上終於露出一點笑意，他點頭，「是一個學姐設計的，她的作品在國際比賽裡拿過獎，我求了好久才買到這一對袖扣。」

那是個非常優秀的學姐，叫簡·奧莉斯汀，大學修的是數學和戲服設計雙學位，今年剛好讀博士畢業。其實一般人修雙學位都會盡量修與第一專業有聯繫的專業，學起來容易是一方面，兩個專業相輔相成走得更遠也是一方面，但這位學姐偏偏就同時修了兩個看起來八竿子打不著的數學和設計，設計專業還是非常少見的戲服設計。

他第一次聽說這位學姐的經歷的時候還驚嘆了很久，無他，因為這位學姐所取得的成就實在太令人欽佩。她的雙修學位，並沒有因為第一和第二專業的區別就厚此薄彼兩相失衡，她不僅能在數學領域頗有建樹，在設計領域也涉獵頗多。

她曾在nature等著名學術刊物上發表過數學論文，拿過數次國家級大獎，在國際上也嶄露頭角小有名氣；她的戲服設計相較數學來說少了些榮譽的光芒，但不可否認，她又在珠寶設計領域方面頗有天賦。

她的設計特色十分鮮明，色彩與元素的搭配運用的非常大膽，設計風格走的也幾乎全是簡約風，所有的作品都簡約得一目了然而直擊心扉。

倪晨曦還在一本美國當地銷售十分火爆的雜誌上看到過她的專欄，他還記得，雜誌上就刊登了一句這樣的話：她的作品都被施過魔法，讓人一見難忘；她的作品全都烙著她的名字，她就是一個品牌。

這句話是誰說的他不清楚，但無疑說的很精準。

隨著她的作品在各種國家、國際大賽上露面，再加上她的雙學位博士身份和各種數學成就，她的身價也水漲船高。數之不盡的研究室和設計公司都向她發出了邀請，售貨緊缺時，她設計的簡單的素戒都能炒上近萬美元的高價。

但這對袖扣，他卻只花了兩千美元。

那真的只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個傳說中的學姐長什麼樣子。

那是他到美國的第二個月，生活習慣與學習進度都在過去一個月裡磨合的和所有普林斯頓的學生一般無二，他也終於能在說起專業術語時不被同學和老師嘲笑他的英語十分蹩腳，大約是有如神助，那是他第一次能在講台上講解自己的論證思路而不被教授打斷。

那時候，那位大名鼎鼎的學姐就穿著T恤戴著眼鏡在後排聽課，一邊聽一邊低著頭寫筆記，連教授都沒有發現教室裡多了個人。

她沉默著在教室裡聽完了兩節課，然後在下課的時候找到了他，對他說，他的論證思想很新奇，是否有意願加入她個人領導的實驗室。

當時倪晨曦並不認識她，也不想過早加入實驗室給發展方向定型，所以他毫不猶豫就拒絕了她。

她並沒有生氣，反而就抱著自己的黑色筆記本靜靜地站在他面前看著他，藍色的眼睛裡全是笑意，整個人都帶著一股子溫溫儒儒的舒適感。

第一次邀請無疾而終，第二次邀請，在他參加學校舉辦的演講比賽時再次降臨，這一次他終於知道了她是誰，但他還是沒有加入，反而請求她為他做一對袖扣。

當時學姐就笑著罵他得寸進尺，人還沒有進實驗室就想著從她身上摳設計，簡直過分。

如果換做是以前的他，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氣得跳起一丈高再直接懟回去，但那時候他經歷的磨礪似乎已經能夠讓他對這些話左耳進右耳出，還能繼續厚著臉皮求人。

果然人都是會變的，現在的他就變成了以前從不敢想象的樣子。

倪晨曦看著袖扣，輕聲問：「哥哥要不要戴上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