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飛快顫抖、竭力頑抗的夙鏡，在夜沉淵發狠的力道下轟然爆裂！

元初想阻止，但無濟於事！夙鏡就在她眼前炸開，碎成了七片，朝不同的方向飛去！

原本它們不能直接穿過神殿，但在極強的光線下，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水月鏡花，叫它們輕易穿過！

元初竭盡全力，才抓住了其中一塊碎片，其他六片在絢麗的光線中，拖拽著長長的尾巴消失了。

殿內終於恢復了平靜，有熒光從脫落的牆體中透出，照亮此間一片破敗。

而元初看著自己手裡的碎片，恍惚間根本沒明白髮生了什麼。

「……為什麼？」

她轉身，啞聲質問夜沉淵。

夜沉淵站在台階之上俯視著她，他手裡還拿著神劍，胸口劇烈起伏。

夙鏡被毀，他作為契主遭受的反噬極重！加上情緒波動劇烈，他眼眸發紅，隱隱有魔化的徵兆！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想毀了它。」

「夜沉淵！！」

元初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她突然衝上去，用力拽著他的衣領，難以置信的問。

「你瘋了嗎？！」

夜沉淵愴然低笑。

「我早就瘋了……」

他看著眼前激動的元初，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她在森林裡，渾身是血叫他名字的模樣。

他看到的未來，只是一些沒有發生的東西，就算他告訴她，夙鏡會害了她，她也不會信，或者信了，她也覺得她能改變。

她根本不會明白他的心情……對他來說，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會受到傷害，他也要將那種可能變成零！

但她不是這樣，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會成功，她也會義無反顧，拚搏到底！

所以他不能說出實情，因為他說了，她只會更恨他，恨他替她做了決定，恨他明知道她會怎麼決定，卻先一步封死了她！

明知故犯比無意衝動更不可原諒。

想到此，夜沉淵呼吸一滯，他反噬越來越重，整個人都有點魔怔了。

而同樣激動的元初，並沒有發現他的變化。

她抓著他衣領的手在顫抖，不，應該說她整個人都在顫抖！

「……你知道夙鏡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她完全想不到夜沉淵這麼做的理由！她只要一想到夙鏡被毀，她回不去了，她的大腦就一陣空白！

怎麼會這樣？

兩百多年啊！她為了這面鏡子兩百多年！她進來的時候還以為她一定會得到它，而它卻被毀了！毀掉它的，還是她最信任，最喜歡的人！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面對元初的氣急敗壞，神劍他們已經跑去殿外了，殿內的氛圍一觸即發，他們要是插嘴情況只會更糟。

夜沉淵手握成拳，他緊緊的盯著元初。

「因為它會帶走你，傷害你！」

拋去她會離開的結果不談，他從未想過師傅有朝一日會離開他！

她一心找夙鏡的原因就是為了離開，從上輩子到這輩子都沒變過，而他怎麼能接受？他絕對不會放手！

反正夙鏡並不能滿足她的執念，而是會害了她，那她就留在他身邊不好嗎？他會竭盡全力，補全她所有遺憾！

元初一愣，她沒想到夜沉淵竟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她臉色蒼白，血色褪盡。

難道，就是因為他知道她要走，所以才毀了夙鏡？

這樣的理由元初同樣無法接受，她喉嚨一甜，嘴角溢出血來！

夜沉淵見狀，手下意識朝她伸去，但元初卻後退了一步，然後一連後退好幾步。

「……師傅。」

「不……別叫我師傅……」

元初擦掉嘴角的血，她頭疼欲裂，整個人彷彿被撕裂一樣痛苦！夜沉淵因為害怕她走而毀了夙鏡，封死了她回去救人的可能？

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

見夜沉淵還是靠近，她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一樣，突然提聲怒喊一句。

「我叫你不要過來！！」

夜沉淵的腳步硬生生釘在了地上。

元初哭著哭著，卻又笑了，她看著夜沉淵，輕聲問。

「如果我命不久矣呢？」

夜沉淵呼吸一滯。

她又道，「……或許你已經猜到了，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在另一個世界，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等著我去救。

因為我帶著異世的因果，所以會受到此界的排斥……我根本不知道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陪你……更不敢許下承諾。」

夜沉淵一驚！什麼叫天道會排斥她？什麼叫她時間不多了？

突如其來的訊息讓夜沉淵的情緒劇烈波動起來！

……難怪她會那麼急的尋找夙鏡，又那麼多次欲言又止，竟然是這樣！

元初看著他，神情悲痛，「……我原本想都告訴你，但我說不出口……我明明說過要將最好的一切都給你，但事實卻是，我很可能給你帶去最大的傷害……」

而現在她後悔了，淚水脫框而出。

「……如果我早點告訴你就好了……」

如果她早點說，夜沉淵知道夙鏡是她最後的退路，他還會這麼做嗎？

他就算再不想她走，還能要了她的命？

她越想越恨自己，越想越恨他，各種情緒爆發，讓她幾欲瘋魔！

「我不能原諒你！你因為一己之私，毀了夙鏡，毀了我多年執念！」

「我也不能原諒自己……或許我們一開始就個錯誤……好在現在認清也不晚……」

她冷笑，任由淚水肆意流淌。

「從現在開始，你我一刀兩斷！我再也不是你的師傅！」

她說完，豁然轉身！她怕她再待下去，會忍不住和他打起來！

她整個人彷彿被放在火上熾烤！這裡的空氣，讓她要窒息了！

但夜沉淵怎麼會讓她走？

他一個閃身攔在元初面前，神情緊繃！

「你說什麼？！」

一刀兩斷，師傅要和他一刀兩斷？！

元初此時也壓著火氣，當下就抬頭瞪著他！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原本應該成就大道，是我耽誤了你，我懺悔，我消失，你就當沒我這個人算了！」

她說著，繞過夜沉淵想走，而夜沉淵卻緊緊抓住了她的手。

「師傅，不要再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