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生說這些的時候，情緒非常平靜，他已經在鬼城待了太久太久的時間，久到他大部分感情都磨滅了。

但元初卻可以現象得到，小男孩費力舉起斧頭殺人的模樣，若不是恨到極致，他如何舉得起那柄斧頭，向著自己的血親？

元初看著洛生，恍惚間，他平靜的面孔似乎被另一張滿是恐懼和淚痕的臉覆蓋，而且臉上沾滿了血跡。

洛生見狀，吐了吐舌頭，笑著說，「姐姐不用擔心，我已經忘記那些事情了，而且爺爺說過，所有的錯誤，不管是什麼原因犯下的，都應該受到懲罰，所以我不能投胎，並沒有怨氣。」

老人拍了拍小男孩，以示安撫。

「小丫頭，世界太大了，三千小世界，六域大位面，還不算那些秘境，錯空……那麼多人，數都數不清，他們犯下的錯誤，也是各種各樣的……

他們聚集在這，要麼誠心悔過，得到天道的寬恕，要麼累積到能還清自己罪孽的功德，才能轉世離開。

但八千年前，鬼城出了一個魔化鬼王，他毀了問心台，導致這裡的人無論多誠心悔過，都無法被寬恕了。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八千年來……曾有兩人忽然悟到，然後得以轉生。

但開悟並不是人人能達到的境界，所以眾人唯一的轉生機會，就是累積功德。

很多人都在堅持著，即便他們都不知道如何才能得到功德。

這漫長無望的等待中，很多無法堅持的人，都喪失人性，變成外面數不清的赤練亡魂，為了防止他們禍害人間，天道將他們束縛在無間鬼域，終生不可穿過魂界。」

而元初他們通過心魔石的考驗，到了更深層次的空間，才會看到亡靈鬼城。

老人說到這，神情一肅。

「亡靈鬼城處於所有世界的最底下，鏈接所有位面，這裡的人也能變強，他們平日裡只要穿過心魔石，出去吃一些赤練亡魂，就能變強。

就好像洛生，實力已經堪比修仙者中的元嬰，只要他不放棄本心，我相信，他總有一天可以轉生。」

元初聽罷，想起洛生之前還想吃夜沉淵來著，若是他要功德，這樣殺人……

似乎看出了元初的疑惑，洛生先一步說道，「姐姐不用看我，我並不想轉世，我就想陪著爺爺。」

所以為了提高實力，他會吃人，但也因為他能固守本心，才沒有變成赤練亡魂。

元初點頭，沒有將小男孩在外面的所作所為說出去，老人不知道，便敲了敲他的額頭。

「這是什麼話？我記得你剛來時……還說，想去找你娘親，怎麼能陪著我一個老頭子？」

洛生笑著在他面前撒嬌，「爺爺！我可是你最厲害的孫子，我要是轉世了，誰保護您呢？」

元初看著這一幕，心裡莫名覺得酸澀，夜沉淵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撫。

元初嘆了口氣，說道，「我並不能肯定的告訴您我獲得功德的辦法，但是，我會將這一切都完完整整的告訴您。」

然後，她就將她遇到魔母，到最後離開魔界的事都說了，事無巨細，只要能幫到他就行。

老人聽了，忍不住嘆息。

「單純的做好事，並不能累積到功德，這一點，我很清楚，而且……所有的亡靈不能反陽，他們也無法出去幫助別人，獲得別人的感激。」

元初沉默了，這麼說來，她只怕換不到延壽秘法了，不過能來這裡，她還是感悟良多，受益匪淺。

誰知老人話鋒一轉，說道。

「沒關係，你提供的消息還是很有用的……只是我，沒能看透其中的玄妙……總之你能累積那麼多功德，可見是大善之人，這秘法我交給你，也不用擔心你會拿去作惡。」

元初雙眼一亮！但卻聽老人說道。

「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

「您說。」元初十分尊敬的低頭。

老人笑了笑，「雖然這城中亡靈化的人越來越多了，可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堅持的人也有很多，你身具功德之力，有能正面影響他人的力量……接下來幾天，你就跟著洛生到處轉轉吧……漫長孤獨的人，要的只是一個希望罷了……」

元初明白他的意思，當下表態道，「好的，我會在這多留一段時間。」

老人點點頭，隨即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

洛生見狀，站起來說道，「兩位這邊請吧，爺爺要休息了。」

元初有些奇怪，難道亡靈也會累？不過她沒有多問，乖乖出去了。

出來之後，洛生便笑嘻嘻的告訴她，「姐姐不要小看爺爺，爺爺是現在鬼城之中，除了你以外，唯一一個累積到足夠功德的人。

只是這功德的含義實在太難參悟了，很多人也想像爺爺一樣幫助他人，但不知為何，他們並不能得到功德，或者得到的功德很少。」

他頓了頓，又道，「爺爺累積到足夠功德之後，身體便開始凝實，在他沒有轉世之前，就相當於是活死人，所以他也會老，會累，會死。」

元初和夜沉淵跟在洛生身後，聽著他不停的說老人的事。

「好在爺爺是半魂之身，並不需要進食，至於壽命，爺爺每十年都會出去幫一個人類，然後找他換十年壽命。奪壽秘法十分兇險，但這麼多年以來，爺爺從來沒有失敗過，一直活了下來。」

元初忍不住問，「老人竟然已經功德圓滿，為什麼不離開這裡，轉世而去？」

洛生聽罷，笑著說，「因為我們啊！」

他轉過身，手指指著自己。

「這裡每一個人，若是能得到轉生機會，就需要有人賜福，而這個人必須是具有功德之力的人，這樣，那些轉生的人才不會誤投獸生道，木生道，惡生道和苦生道，而是能得到真正的救贖，托生一段美好的新生。」

「之前有功德之力，還留下的人有很多，因為他們都是大善之人，但自從八千年前問心台碎了之後，能轉生的人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