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萬俟聽雨是帶著詭異的笑容離開的，她的視線從夜沉淵的臉上，一直挪到他牽著元初的手上，神情說不出的滿意！

決定了，她要去找父親和哥哥，說一說小初的婚事！

可憐元初完全不知道，夜沉淵隨隨便便說了幾句話，她娘就已經決定把她賣了。

見萬俟聽雨離開，元初毫無危機意識的嘆了口氣。

「哎，不知道娘親什麼時候才會和爹爹和好，我看還有不少彎路要走。」

她娘一是在死前，決定放下對元之旭的感情，二是重生後，根本不相信元之旭對她情深，但在元初看來，他們倆是互相有情的，若不是這樣，她也不會嘆氣了。

夜沉淵聽罷，眼中閃過一道流光，「這就要看你爹，聰不聰明了。」

*

當天下午，一直昏昏沉沉接受治療的元之旭終於醒了！

萬俟聽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他這麼急切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擔心元之旭，而是他妹妹不知怎麼了，竟然要求儘快給小初和夜沉淵舉行婚事。

這可嚇壞了萬俟家的兩個男人，這不，一聽到元之旭醒了，萬俟聽風逃也似得離開了，而萬俟天候鬆了口氣，對神情複雜的女兒說，「吶……你的事還沒解決，小初的事就先放放吧！」

「可是……」萬俟聽雨不樂意了，但這一次，萬俟天候直接打斷了她，「還不快跟我去看看，元之旭的事，你必須儘快拿出個章程來。」

萬俟聽雨沒辦法，這才猶猶豫豫的，跟著萬俟天候去了寒劍鋒。

*

「情況怎麼樣？」元初有些緊張的問，夜沉淵在一邊老神在在，一點都不擔心。

萬俟聽風皺眉，片刻後，他放下了元之旭的手腕，搖了搖頭。

「雖然醒了，但是他魔氣侵入肺腑，或許，只有幾年壽命了。」

「什麼？」

「什麼？！」

元初和萬俟聽雨都驚呼一聲，元初是根本沒想到，她這個老爹這麼沒福氣。

而萬俟聽雨則是無法接受，無法接受元之旭竟然快死了！

元之旭看了人群後的夜沉淵一眼，咳了咳，蒼白說道，「可以讓我，單獨和……小雨說幾句話嗎……」

他這時提出這種要求，就算是萬俟天候，也無法拒絕，他甚至暗暗腦補，元之旭之所以會這樣，是不是當初為了復活他女兒，受了什麼暗傷？

畢竟當初他女兒也是帶著一身劍氣回來的，也許元之旭他也……

夜沉淵帶著情緒低落的元初出去了，而萬俟聽風拉了拉他父親，兩人也出去了。

萬俟聽雨再一次單獨面對元之旭，不得不說，她很抗拒。

她明明已經下定決心，帶著決絕死去，為何一朝醒來，面臨的，卻是這樣的難題？

之前他昏迷的時候，她還可以不想這件事，但現在他醒來，她卻不得不想了。

若他身體沒出問題，她還可以坦然的讓人將他送走，可現在，他時日無多，這……

「小雨。」

元之旭逞強坐了起來，他手捂著胸口，臉色蒼白，那一頭墨發和白色裡衣形成極致的反差，但他卻努力朝萬俟聽雨露出和曾經一樣的笑容，他知道萬俟聽雨喜歡他什麼模樣，他一直都知道。

他的笑，讓萬俟聽雨的心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原本被她壓下去的情緒，就像江水一樣翻湧出來。

恍惚間，她似乎又成了那個人人稱羨的天才，她的哥哥在修行天資上都不敵她，不少人都猜測過，她會嫁給什麼樣的人，畢竟她有這樣的背景，這樣的實力。

甚至當初差一點，這萬劍宗的宗主之位，都可能由她來繼任，而她，在最風光無限的時候，收了一個徒弟，結了一生孽債。

萬俟聽雨一步步朝元之旭走去，恍惚間，她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而是昔日的寒劍鋒尊者，她的一切，都讓人羨慕。

而元之旭也不是眼前這般、命不久矣的存在，他帶著對實力的憧憬，來到萬劍宗，他想追求那無上的大道。

他看所有人都是矜貴又傲氣的，原本，他該有截然不同的路。

元之旭見萬俟聽雨走近，他墨色的瞳孔越來越亮，過分緊張的他，放在被子下的手微微揪緊，他想起夜沉淵的話，心裡將自己該說的話醞釀了一千遍，可正當他要開口的時候，萬俟聽雨卻先說話了。

「對不起。」

元之旭一愣。

「對不起……」萬俟聽雨認認真真的，再次道歉。

她站在床邊，站在離床不足一米的地方，秀眉的臉上有深深的懊惱和痛苦，她道。

「當初……你一定很怨我吧。」

「若不是我，你或許就能和上官柔兒在一起了，或者，你會一直追尋你的初衷，你的大道。

你的人生從來就沒有我，是我強行插入，給你帶來無盡的傷害……」

萬俟聽雨的話讓元之旭呼吸一滯，他瞪大眼看著她，同時，那種心慌感，幾乎要將他吞噬！

「不是你……」他開口想解釋，這一切和她沒有關係，但卻被萬俟聽雨打斷了。

「是我。」

她聲音很冷靜，很冷漠，卻也在輕輕顫抖，「上官柔兒最討厭的人是我，或許，她就是因為不想我好過，所以才大鬧婚禮呢？

如果是這樣，那你的生命裡沒有我，或許才是最好的結局。」

「不，不是這樣的……」元之旭皺眉想說話，但萬俟聽雨手指點住他的唇，並蹲在床邊，仰頭看著他。

溫熱的指尖觸碰到他的唇瓣，元之旭識海一片空白……多久了，她多久沒有對他有過這般親密的接觸？

這麼一想，他的眼眶莫名紅了。

「元之旭。」萬俟聽雨的聲音哽咽了幾分，「到這裡就結束了好不好？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我會讓哥哥傾盡全力醫治你，若是不行，我們萬劍宗，也會不惜代價，在你壽元耗盡之前，助你晉陞。

從此以後，你尋你的大道，我還是我，我們都忘掉那些過去，你就當大夢一場，醒來之後，時間就回到你第一天上山求道那日，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