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淵說，如果這真是夙鏡映射的鏡中世界，就算再完美，應該也瞞不過她的眼睛。

所以元初出來了，想找找這個世界的破綻。

但周圍的一切實在是太真實了，城門口圍了不少人，他們都發瘋一樣想離開這裏，但不論他們怎麼做，都出不了城。

因為毒藥蔓延，死的人越來越多，甚至在街邊都能看到死去的屍體，那些哭嚎聲，悲泣聲，如此真實，真實到元初覺得，她必須要做點什麼！

她抬頭看著天空，決定打破城禁。

之前夜沉淵沒有這麼做的原因，是他覺得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就算打破也沒有用，說不定還會打草驚蛇。

而元初不信邪，她飛身而起，舉起的右手瞬間凝聚萬鈞之力，她盯著眼前虛無的壁壘，全力揮出一道靈波！

只聽「嘩啦」一聲！原本包裹著城池的結界碎裂了！

無數碎片紛紛落下，元初俯視著下方正在砸城門的人，沉聲說道，「封鎖已開，你們出去吧！」

那些人聞言，都抬頭看了元初一眼，奇怪的是，他們看過之後，明明封鎖已經消失了，他們還是在砸城門！

元初愣住了，直到天空的結界再次恢復如初，她都沒有回過神來。

這些人……還真的都是假的啊！

元初心裏突然有了一個比較瘋狂的猜想，那就是鏡中世界，塑造的都是最初始的人，他們就像新生的嬰兒一樣，一片空白，需要別人指引。

所以一開始，操控這個鏡中世界的人，才會讓城裏所有人都沉睡，因為操控那麼多人的喜怒哀樂，實在太耗費神識。

後來，他們要求「楚月」喚醒城中人，操控者沒有辦法，就將他們「喚醒」了，可是，他依舊沒有太管顧這些普通人的意識，隻給了他們固定的行為方式。

這讓他們遇到需要做出改變的事情時，也無法做出改變。

元初想了想，打破結界出去了，結果她看外面的世界一片正常，但她知道，她還是沒有離開這個鏡中世界。

如此看來，想要離開，必須要打敗那個操控者才行！但能操控一個鏡中世界，他的實力，肯定不會弱……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她能找到鏡中世界的破綻，只要她找到破綻並打碎它，那麼操控者肯定會受到反噬。

這樣他們再對付那個人，也會輕鬆一點。

*

另一邊，厲老已經將所有毒物融合提煉，隻準備投放人蛇了。

不知為何，他心裏不妙的感覺越發強烈，玄厄丹確實是要將天下至毒融合不錯，但按照師姐的做法去做，這丹藥並沒有完全融合毒物，而是將它們變成了內外兩重毒藥，這……

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厲老決定，如果情況不對，他就將丹藥作廢，反正丹成的一瞬間，作為煉丹者，他是最了解這枚丹藥作用的人。

「師姐，投放人蛇吧。」

楚月點點頭，然後拿起了手中的陶塤，吹奏起來。

悠揚的樂曲在房間內響起，並不停迴轉，原本封閉的箱子被慢慢頂開，只見一條只有虛影的人面蛇出現，它好像喝醉了酒一般，晃晃悠悠，但它出現的一瞬間，展露出來的至惡至邪之氣，讓整個房間驟然壓抑！

人蛇這種產物非常奇怪，它生前也是人，只是因為天時地利，以及自身極惡，死後就變成了這種至惡至邪之物。

這讓厲老不由想起了當初看到的，能夠凈化一切的眾神之心，所謂一念善，一念惡，人心所能展露的力量，遠超過世人自身的想像！

它善可凈化天地，惡……就像眼前的人蛇一樣，進一步便是毒人，輕而易舉，就能毀滅一個國家。

厲老搖搖頭，甩開多餘的思緒，讓楚月指引著人蛇入爐。

它就好像一道升起的黑煙，周身都是寒冰之氣，發出無意識的嗡聲，最後鑽進爐子裏。

一開始還好，當厲老將上下兩半丹爐重新融合為一個圓球時，從丹爐鏤空的圓孔中，傳出人蛇淒厲的慘叫聲！

那聲音無比怨毒，若不是心性堅定，聽到的人絕對會後怕不已！

厲老的額頭頓時凝出冷汗，好在有夜沉淵浩瀚的靈力作為支撐，他狠狠咬牙，堅持了下來，沒有讓人蛇將他的丹爐撞開！

靈火一瞬間加大，將整個丹爐都包裹其中！

人蛇在烈火中不停掙扎，狠狠撞擊丹爐，但在厲老的控制下，它再怎麼掙扎都是徒勞。

厲老捏著法決，身體穩固如山，他在操控那些毒液將人蛇包裹，同時，他也在將人蛇壓製，煉化，最後濃縮至一團。

整個屋子的溫度變得非常火熱！眾人有種自己也在火中煎熬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夜沉淵突然開口。

「楚姑娘，你覺得厲老這爐丹藥，能成麽？」

原本正在專心致志盯著厲老的楚月，聞言愣了一下，然後看向夜沉淵。

她皺眉道，「如今正是關鍵時期，你不要說話！」

夜沉淵輕笑，「沒關係，成丹的關鍵時刻，厲老一定會封閉五識，他現在聽不到，也看不到，你不用那麼緊張。」

楚月聞言，奇怪的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夜沉淵道，「很簡單，我猜，你已經劇毒攻心，命不久矣了吧？」

楚月第一反應就是厲老將她的事情告訴了夜沉淵，只是不知道厲老說了多少。

她當下沉下臉來，然後低聲說道，「是又如何？就算有玄厄丹，也未必救得了我，他只是想儘力一次罷了。」

夜沉淵搖搖頭，「玄厄丹一定能救得了你，若是不行，你何至於這般大費周章？」

楚月聞言眯了眯眼，「你什麼意思？」

夜沉淵道，「我的意思是說，從我們進來這裏，這一出出的戲，都是你在主演，什麼人蛇，什麼毒人，或許都只是障眼法罷了，你真正的目的從來都是玄厄丹。

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博厲老的同情和愧疚，現在我明白了，因為普天之下，只有他能救你，對嗎？顧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