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被困的城民,開始大片大片的死去,夜沉淵查看過屍體,發現他們中了一種無解毒,毒源並不知道在哪。
這種情況他並沒有和厲老說,似乎不想打擾他煉丹,所以白天,天方開舟內總是只有他和楚月兩個人,以及那些還在昏迷中的黑衣人。
這也是夜沉淵「信任」他們的表現。
「咳咳!」
楚月猛地咳出血來,從上次攤牌之後不過兩天,她的身體就急劇惡化,整個人很快消瘦,體內的毒素越來越多。
厲老好幾次想將這事告訴夜沉淵,都被楚月製止了,她反反覆復隻強調一句,只要厲老說一個字,即便是傳音入密給夜沉淵,那個人都會知道。
在她以性命作為要挾的情況下,厲老到底沒有告訴夜沉淵,而眼下,她吐血了。
「師姐,師姐你沒事吧!」
厲老從未覺得如此挫敗過,他空有一身醫術,卻救不了他最想救的人。
楚月痛苦不堪,半跪在地上,任由厲老怎麼扶都起不來。
等她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她突然伸手揪住了厲老的衣服,凹陷的雙眼死死的盯著他!
「不可以嗎……真的不行嗎?師弟!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就能活下來了……雖然夜沉淵會因為失去前程,但他都是合體修為了,他還有很長很長的壽命,而我,我就要死了!」
這一刻,她眼中竟然流出淡紅色的血淚,淒厲的叫喊聲在房間內回蕩。
「救救我……師弟,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我努力熬了那麼久……屍山血海,我都咬牙走過來了,我不想死在這個時候!師弟……你不是喜歡我嗎?你怎麼能……怎麼能看著我死,而無動於衷?」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鬆開厲老的衣服,慢慢跪坐在地上,頭痛苦的低垂著。
一顆一顆的眼淚打濕了她面前的地面,她渾身都是自己的血,看上去無比慘烈。
厲老眼中也滿是血絲,這兩天對他來說更加煎熬!
一邊是唯一喜歡的女人,一邊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他不想被威脅,卻不得不被威脅!
這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讓他已經兩天沒有合眼了。
厲老俯身,蹲在了楚月面前。
楚月其實覺得她已經快成功了,她很清楚厲天為了等她付出了什麼代價,她或許只要再慘一點,他就會心軟,然後答應煉化厄丹給夜沉淵。
只要再逼他一次!
誰知她想好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厲老就握住了她的手。
「師姐……那個人說的沒錯,你確實是我……唯一喜歡過的女人。」
以前臉皮薄,喜歡兩個字怎麼都說不出口,厲老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告白,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楚月愣住了,她獃獃的看著厲老,周圍很安靜,安靜到她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如果真喜歡她,難道不應該救她嗎?
厲老痛苦的閉上眼睛。
「我以前一直喜歡偷看你,喜歡跟著你轉,不過你好像不太喜歡我,所以我從來不敢告訴你我的感情。」
楚月聞言,一點點冷靜了下來。
褪去了害怕和歇斯底裡,她突然笑了。
「其實……我沒有不喜歡你。」
厲老聽罷,睜眼定定的看著她。
楚月低啞道,「因為你煉丹的天賦實在太卓越了,所以……我好嫉妒你,明明你來之前,他們都說我最聰明,可是你來之後,他們都完全看不到我了……」
楚月苦笑,這些陳年舊事,她居然還記得很清楚。
「我知道那顆駐顏丹,是你偷偷給我的。有一次我因為疏忽,沒有看好火候,導致師傅一爐很珍貴的丹藥練壞了,也是站出來幫我頂罪……
還有那次,丹師文考,你第一批上,你知道我在文考方面實力特別差勁,為了讓我能合格,你隻用了一半的時間就答完了全部問題,然後飛奔下台悄悄告訴我答案,那一次若不是你,我的文考又要失敗了……」
諸如此類的事情很多,她這個小師弟啊,總是傻乎乎的為她做很多,但他要什麼他從來都不好意思說,只會用一雙很認真的眼睛,靜靜的看著你。
傻傻的,讓人想欺負。
厲老眼睛濕潤了,他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因為這些事,她居然都記得。
「我沒想到,會聽你說這些……」
楚月收回思緒,低聲說道。
「如果你想聽,我其實還記得很多。」
空間一下安靜下來,片刻後,楚月才低聲道。
「師弟,救救我好麽?我們其實錯過了很多,但現在還不晚,只要你這一次救我,我們以後……會有無數可能。」
她睜著大眼睛靜靜的看著他,「夜沉淵就算服用了化厄丹,他也還有化解的一天,但我這一世殺了太多人,我若是死了,便不會再有以後了。師弟……救救我。」
她聲音一點點哽咽,「以前不管我求你什麼,你都會答應我,這一次,你會嗎?」
厲老聽了她的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原本很顯小的娃娃臉上,此時浮現出一絲滄桑,但他的眼神由迷茫,一點點變得認真。
「你說的對,曾經的我,只要你一個求字,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楚月頓時雙眼發亮!
「但是……」厲老看著她的眼睛,痛苦,卻堅定的說。
「但是,我不能因為救人,就去害人。
從我開始煉丹的第一天開始,師傅就告訴過我,我煉丹,只能是為了救人,如果有一天我用丹藥害人,那麼,我就失去了身為丹師,最重要的東西。」
楚月驟然心慌,她伸手想去抓厲老,但厲老已經站起身來了。
他充其量只能算清秀的臉上,唯有一雙認真的眼睛無比出彩。
「我會在剩下的三天時間內練出玄厄丹,你體內的情況主要是中毒,或許服用了玄厄丹,你就會好呢?」
見楚月神情急切的想說話,他先一步說道,「將你扯入其中的是我,你可以要求我賠命給你,但不能要求我傷害別人,這是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