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虎顯然還沒被打服，從地上爬起來就指著宋浪罵道：「下賤東西！撿錢的時候跟條狗似的，現在又裝什麼？」

「錢？什麼錢？」季風揚微微皺著眉頭，這才注意到宋浪手裡還攥著什麼東西，「拿出來。」

如果說他不再在乎自尊心這種東西，那就算再多人知道也沒關係。

可唯獨被季風揚知道，會讓他渾身都像針扎一般的疼。

尤其是他的目光看向他的時候。

看著他伸過來的手，宋浪低頭緊緊咬了咬牙，用力攥著手中的二十塊錢，生著凍瘡的地方滲出血絲，指節都泛著冰冷的白色。

「拿出來。」季風揚又說了一遍，語氣稍微重了些，「不要讓我親自動手。」

他太清楚宋浪是什麼樣的人，要不是有什麼原因，又怎麼會被人羞辱了還不吭聲？

程虎還站在那兒沒走，拍著身上的灰塵和泥水，罵罵咧咧，「小雜種，剛才好意思撿錢，這會兒不好意思拿出來了？你這種人的自尊心就是一文不值的狗屁！我呸！」

「閉嘴。」季風揚側眸看了他一眼，目光裡透露的全是不好惹的氣息。

他在臨江縣臭名昭著，誰也不想惹上這麼個麻煩，再加上程虎年紀不大，被瞪上一眼便立即噤了聲。

宋浪知道瞞是瞞不住了，隻好把那皺巴巴的二十塊錢交到了季風揚手上。

那上面還沾著已經幹掉的泥水，顯得很臟。

「為什麼要撿？」季風揚看著他，「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一句話狠狠擊中宋浪的心底，他猛然抬頭對上他的目光，「揚哥，我……我想給你買個新年禮物。」

他想告訴他，他不是這樣的人，他這樣做都是有原因的。

就像被汙衊成小偷，略顯慌忙的解釋。

季風揚愣了一下，低眸看著手掌心的二十塊錢，眼底的黯淡閃了幾下。

冷風灌進衣領裡，他沉默了片刻，才伸手拍了拍宋浪的腦袋，「揚哥不需要新年禮物，以後別再做這種傻事。」

說完，他轉身看向程虎。

將這二十塊錢丟到了腳下，輕飄飄的說了一句，「過來把你的錢撿回去。」

程虎不想撿，又被季風揚盯得害怕，只能低著頭慢吞吞的走過來。

走到季風揚腳邊彎腰撿錢的時候，還忍不住抖了一下，才撿起錢飛快地跑開。

宋浪低頭看著手背上的凍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多餘的……傻事。

季風揚看了他一眼，跨上破三輪騎著往廢品站的方向走去。

夜幕降臨後的鎮上越發冷清，路面上有些打滑，還有些坑坑窪窪。

路上很顛簸，宋浪坐在破三輪後面，時不時抬頭看看少年的背影。

兩個人都不說話，不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些什麼。

直到下車的時候，宋浪才聽到季風揚說：「小鬼頭，你丟掉的自尊，我幫你撿回來了，以後不要再弄丟了。」

本來那種感覺已經淡了，可聽到他這麼一說，宋浪突然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嗯！」他重重點頭，聲音壓得有些哽咽又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