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綽有感情，但影綽沒有。

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為。

不過……

「到此為止了。」

影綽低頭看著宋浪，面無表情地扣動了扳機。

「砰！」

「砰！」

兩聲槍響過後，淡淡的硝煙味被風吹散。

月光下的荒田裡，宋浪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胸口被大片鮮血侵染。

他臉上滿是血汙，已經看不清楚本來面目，但嘴角仍是微微揚起。

「還是……我……贏……」

他艱難地開口，十分吃力地揚了揚手裡的槍。

這是喬希那把槍，之前被他踢遠了。

大概是臨死之前還算走運，剛才倒地的瞬間，他摸到了掉落在田裡的槍。

小啞巴沒有察覺，於是在她開槍的同時，宋浪也拚盡最後一口氣開出了一槍。

影綽還站在原地保持著開槍的動作，清秀冷俊的臉上透著幾分意外，有點難以置信。

她目光麻木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血洞，手裡的槍終於滑落下來，整個人向後仰去。

視線掃過宋浪的臉，晃過遠處的小樹林，最後隨著她的倒地，定格在了星光黯淡的夜空。

宋浪也垂下手，笑意蒼白地閉上了眼睛。

「喬希哥應該已經跑到安全的地方了吧。」

他想。

……

凌晨四點半，距離天亮不到兩個小時。

黎明前的黑暗，總是最黑的。

喬希這輩子都沒走過如此漫長又艱難的夜路。

手臂上的槍傷很疼，非常疼。

疼得他都快覺得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會暈過去了。

整條手臂已經麻了，他渾身發冷，又痛又累。

嘴唇蒼白，臉上也不見一絲血色，只是全憑著一股意念在走。

出警這麼多次，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狼狽過。

不知道小浪浪有沒有脫險，也不知道瘋子那邊情況怎麼樣了，顧隊和小墨又有沒有事，還有顧局……

他現在什麼都不清楚，自己還受了傷，什麼忙都幫不上，到頭來還得靠小浪浪來救。

一想到這些，喬希就忍不住想哭，又覺得一邊走一邊哭太沒出息，便拚命忍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以往瘋子總是打擊他體能身手不行，打擊完了又強行拉他去訓練。

而他每次都仗著自己是技偵，要麼耍賴要麼偷懶，從沒認真對待過。

要是這次能平安回去，他一定跟著瘋子好好鍛煉。

就這麼想著，也不知堅持了多久，遠處的前方依稀傳來了槍聲。

聽到槍聲，喬希精神一振，心說到了！

本來他覺得再多走一步都得死半道上了，現在整個人都像是打了雞血，竟走得比剛才還快。

穿過林子，槍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密集。

喬希已經隱約看到了樹林裡竄動的身影，從他們訓練有素的動作以及身形上來看，不難辨認出這是警方的人。

果然，還不等他走近，就有警員率先發現了他。

他身上還穿著警服，警員之中又有不少臨城警局的老刑警都認識他，直接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喬妹，怎麼傷成這樣？」

一名老刑警一邊幫喬希處理傷口一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