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沈負所言，他的計劃不會有任何紕漏。

沈綽的精神狀態出現了動搖，也不過半分鐘的時間，客廳角落裡的復古大擺鐘就響了起來。

洪亮的鐘聲夾雜著槍聲，但並不妨礙聲音產生的效果。

三道鐘聲過後，少年皺了皺眉頭，那雙眸子重新被冰冷覆蓋。

顧沉眠只能抓住機會翻身而起，後背十幾個深深淺淺的傷口都在隨著他的動作撕裂開來，汗水侵染進去更是疼得整個背部都麻了。

血肉之軀終究不是鐵打的，疼痛確實會影響身手速度。

他剛穩住身形，就已經來不及去阻止沈綽去撿匕首。

少年握著匕首直起身來，掃過來的目光清冷而又麻木。

如果是之前，顧沉眠怎麼閃避都不成問題。

可是現在，後背的傷勢硬生生的拖慢了他的動作。

何況沈綽的身手並不差，在她的步步緊逼之下，顧沉眠開始有些體力不支。

傷口流血太多也沒有及時處理，又加上動作劇烈，幾次閃躲之後，一陣頭暈目眩。

眼前剛恍惚了一下，腳步就被地上的雜物絆到，直接半躺著摔坐在了樓梯上。

這一次，沈綽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反手握住匕首就殺了過來。

前後不過三秒，顧沉眠已經是避閃不及，最後出於本能地抬手擋了一下。

匕首落下的瞬間，樓梯口上方突然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

「阿墨！不要！」

是紀允微。

她慌忙地從二樓跑下來，卻也來不及阻止少年揮刀的動作。

「不要！」

沈綽在驚慌的吶喊聲中，手起刀落。

……

此時，通往鐘鼓村的半道上。

技偵車已經被火燒得只剩下一副空架子。

旁邊不遠處的荒田裡，宋浪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有些吃力地睜著眼睛望著夜空，喘著喘著就咳了一口血出來。

他咳得急，血濺得滿臉都是，身上也好不到哪裡去。

咳嗽的時候胸口劇痛，估計是肋骨斷了。

泥土混著鮮血黏在身上，下半身已經失去知覺。

小啞巴到底是從小被沈負培養出來的殺手，比起他這個臨江縣的小混混還是強了不少。

雖然身上也掛了彩，但還不至於傷筋動骨，頂多就是些皮肉傷。

「看來那天……咳咳……在房間裡，你還是……放了水的。」

宋浪收回視線看向小啞巴，說完又是一陣咳嗽，疼得臉色煞白。

小啞巴還是不愛說話，站在旁邊用槍指著他，那無動於衷的眼神大概是在說：「勝負已分，這下你該安心去死了。」

這一架打得也確實拖延了不少時間，就算喬希胳膊受了傷，也應該已經跑得很遠了。

想到他剛才紅著眼睛跌跌撞撞跑遠的樣子，宋浪忍不住地想，「他不會一邊跑一邊哭吧？」

這麼想著，就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眉宇天生帶著野氣，笑起來露出一顆小虎牙，神情卻又比平時坦然許多。

今夜的星空不怎麼好看，不過月亮倒是挺圓。

影綽握著槍，不明白他為什麼笑，皺了皺眉，「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