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天氣有些悶熱了,他背著手站在那兒,手裡還拿著一把摺扇,卻沒打開。
看著自己最得意的學生,陸千山笑了笑,「什麼時候猜到的?」
他的語氣平常得像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次談話。
就像曾經很多次,坐在青山精神病院九樓的病房裡,又或者現在這棟別墅的書房裡,他教少年做案情分析練習的時候。
少年也笑,那雙明澈的眼睛裡全是笑意,卻又從骨子裡散發出冷意。
「老師,還記得上次你送給我的藥膏嗎?」
聞言,陸千山背著手點了點頭:「怎麼了?藥膏有什麼問題?」
「沒有,藥膏本身沒有問題。」少年眸底掠過一道薄光,笑著說:「問題是肖法醫送了一瓶跟你這個一模一樣的葯。」
聽到這裡,陸千山微微怔了一下,才笑著搖了搖頭,「這我倒是忘了。」
這種藥膏貴重,並不多見。
但僅憑這點,說是巧合也說得過去。
真正讓沈初墨確定猜想的,還是恢復記憶之後的那十幾分鐘裡。
藥瓶,催眠,木質不倒翁。
將這三個線索連起來以後,全部都指向了同一個人。
這個從青山精神病院起,就成為了她老師的人。
「現在我是該叫你沈綽,還是沈初墨?」
陸千山站在那兒,笑容和善得好像還是那個慈祥的長輩。
光線傾斜過來,照出他臉上那些蒼老的皺紋。
少年抬頭望著他,笑了笑,「老師,我答應過那個人,餘生都要留在他身邊抵債,所以……世上不會再有沈綽這個人了。
現在,以後,到死,我都只會是沈初墨。」
自始至終,根本沒有什麼第二人格。
有的只是她一心為了留在他身邊,然後一次又一次催眠了自己。
畢竟保留記憶的話,說謊的時候很容易就會被察覺。
但她在自我催眠的過程中,給了自己一個心理暗示。
那就是在顧沉眠或者她自身有性命危險的時候,就會自動恢復記憶。
扮成男孩子,也只是為了躲避青山精神病院這邊的抓捕。
在山洞鬼屋,她就是因為看到顧沉眠受傷,再加上自身被禁錮,所以才恢復記憶。
等季風揚離開後,她第二次催眠了自己。
而第三次,因為S.No1的介入,她沒辦法再進行自我催眠。
因為有些事情,只有在恢復記憶的情況下,才能看得更清楚。
陸千山絲毫不意外少年的回答。
他走近了幾步,低頭整理著摺扇的扇頁,語氣還是笑著的,「你父母當年是怎麼死的?你清楚嗎?」
聞言,沈初墨眸光暗了一下。
沒有去接他的話,她反問道:「是你去找了我姐吧?」
如果不是他在背後搞鬼,紀允微的態度又怎會前後不一。
沒猜錯的話,整件事情從陸千山出現在青山精神病院開始,都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還有暗中幫助她出逃,把她送到顧沉眠身邊,也是他在將計就計。
她大概看清了所有脈絡,也隱約摸到了真相的邊緣。
陸千山了解自己這個學生,他笑吟吟的看著她,目光裡充滿了欣賞,「不如我先聽聽你的猜想,再來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