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挺直腰板,冷哼一聲。
與其說他瞧不上淮南王,不如說是與淮南王有仇。
他尖著嗓子說,「皇上說了,他去就是給淮南王面子,至於帶什麼女人去,不重要!」
「皇上還說了,中宮無後,帶誰去都一個樣!」
說著,他朝傾顏笑眯眯地道,「皇上能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和想法,貴人您啊,隻管把心放到肚子裡去,高高興興地跟著皇上參加婚宴便是。」
「哦,那就請公公稍等片刻,我得梳妝一番。」李忠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傾顏也就沒說什麼了。
上次她出去玩,還是去年冬至時,皇帝將她從宮中接出來。
如今難得又有機會出去玩,皇帝都無所謂,她就也不顧忌了。
傾顏在裡間梳妝時,向秦姑姑臨時了解淮南王,免得去了那出洋相。
秦姑姑一面替傾顏梳頭,一面道:「淮南王是皇上的十叔,雖是叔叔輩,卻很年輕,他今年三十周歲,明年就滿三十了,隻比皇上與睿親王大幾歲,」
傾顏:「......」
這裡的人們基本不避子,女人多是生到絕經。
加上男人永遠喜歡年輕的女人,大老婆與小老婆年紀相差大。
因此,兄弟姐妹之間的年紀也相差的大。
像皇帝與淮南王這樣年齡差的叔侄一大把。
甚至,叔叔比侄兒年紀小的都有。
緊接著,傾顏聽秦姑姑繼續說:「淮南王是皇上的親叔叔,原是娶了他師父輔國大將軍之女,也就是他的小師妹,雖府上有幾位小妾,但她二人一直都很恩愛。」
「只是淮南王一直都鎮守邊關,一年到頭難得回京一次,許是聚少離多,兩人的感情漸漸就淡了。後來,聽說淮南王在邊關娶了一位貌美姨娘,還生了個長子,自那以後,兩人的感情更是降到了冰點。」
「再後來,王妃有了身孕,只是她打小習武,據說練的功法偏陰,傷了身子,生產時竟是難產,生下一位嫡女就撒手人寰了。」
「王妃難產後,京中都傳言,說是那位貌美姨娘膝下有子,定是會成為續弦王妃,不成想,淮南王三年都沒將她提為續弦夫人。」
「直到現在,才迎娶一門續弦王妃,聽說還是聯姻,對方是南原國的小公主。」
聽說是與南原國公主聯姻,傾顏不由得微微挑眉。
又是與南原國聯姻?
她記得這個南原國是皇帝小時候當質子的國家。
且睿親王也是與南原國的長公主聯姻。
只是,淮南王娶的是南原國皇帝的女兒。
睿親王娶的是南原國皇帝的妹妹。
這一對叔侄,倒是有意思的很。
一個老牛吃嫩草。
一個搞姐弟戀。
不過,他倆都與南原國聯姻,這到底是巧合?還是謀合?
呵,這些人,簡直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大家族或別國皇室的聯姻。
也難怪皇帝后宮都是背景強大的妃嬪。
否則那些皇室宗親豈不是全娶到家裡壯大勢力了。
接下來,秦姑姑則繼續給傾顏說淮南王的事跡。
傾顏了解得差不多後,問起了自個想知道的事,「姑姑,你可知皇上與淮南王之間關係如何?」
「這個奴婢不知。」秦姑姑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奴婢只能告知您淮南王的事情,不可妄議皇上與王爺。」
然而,傾顏從秦姑姑慌張的神色當中,也察覺出一絲不對勁。
一看秦姑姑就是知道些什麼,只是礙於身份,不敢妄議。
傾顏也知道這是規矩,倒也沒有再追問。
一炷香後,傾顏梳好了頭,化好了淡妝。
參加婚宴,最基本的禮儀就是不可穿純白或純黑,也不可穿得過於艷麗。
是以,為了不搶新人風頭,她還挑了個藕荷色的襖裙和披風,整個人很是淡雅。
梳妝打扮好後,她就帶著秦姑姑和小蓮,跟著李忠去了北邊的宮門。
到了那,遠遠地就瞧見門口有一路長長的儀仗隊。
為首的是一輛鑲嵌著各色寶石的明黃色馬車。
後面是將近十輛敞篷馬車,車上堆滿了木箱子,想來是賞賜給淮南王的新婚賀禮。
馬車周邊是數千名身穿鎧甲的禁衛軍騎在高頭大馬上,保護皇帝安危。
傾顏被帶到那輛明黃色馬車前。
李忠掀開馬車一角,她看見一抹墨色錦袍下擺。
傾顏先是一愣,她驚訝的不是別的,而是皇帝居然穿著黑衣去參加喜宴。
不過,驚訝歸驚訝,她還是扶著秦姑姑的手上馬車。
皇帝正襟危坐在正前方。
見她進來,他淡淡看了她一眼。
傾顏意思意思地朝皇帝投去一抹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然後,她就在側面的長條凳上坐了下來。
很快,馬車就開始行駛了。
自打傾顏受傷不能侍寢後,就沒見過皇帝。
她是一個慢熱的人,十幾天沒見面,如今冷不丁地坐在一輛馬車時,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而且,他看起來似乎心氣不順。
她記得他有次怒氣沖衝到她的院子時,就是因為淮南王回京才不高興的。
如今去參加淮南王的婚禮,想來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可再怎麼高興,也不能穿一身黑去參加喜宴呀,這不是掃興,冷場子嘛,還不如不去呢。
傾顏不知該和皇帝說些什麼,又擔心踩到他的地雷,索性就沒說話。
馬車裡空間不大,她也不知該往哪裡看。
無論她的視線落在哪,好似都能看到他。
除非...她用屁股對著他。
但這不禮貌,也不合規矩。
於是,她隻好垂眸,看著馬車裡鋪的羊毛地毯。
「你的傷好了?」低沉的嗓音,從左耳傳來。
傾顏轉頭,看向男人,「嗯,前幾日就好了。」
嬴湛的視線上下掃了小女人一眼,就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了。
傾顏:「......」
問完話就開始閉目養神。
還有,他剛剛那個打量的眼神是幾個意思?
即便男人閉目養神,但傾顏還是覺得馬車內有些壓抑。
那種壓抑,是來自於帝王上位者的威壓。
他會讓人忽略周邊所有,隻強烈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馬車微微顛簸,傾顏也索性開始閉目養神,還打起了盹兒。
大約半個時辰後,馬車開始降速,最後緩緩停了下來。
由於車夫車技不錯,停車時並沒有大幅度的顛簸,正在打盹的傾顏根本沒有發覺。
直到她的臉頰傳來一陣疼痛,她才皺了皺柳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只見皇帝正附身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