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然皇上都這麼說了,那咱們就按正常流程來辦吧。」
溫貴妃如實道:「依我看,皇上對這個珍妃如此另眼相看,恐怕按照正常的來是不行的,吃穿用度得略高個幾成才行。」
宮裡的奴才,看妃嬪得寵程度當差、看人下菜碟兒。
她們這些高位妃嬪,也得根據帝王的寵愛度行事,以此取悅皇帝,討皇帝歡心,彰顯大度,表明不善妒。
哪怕是京中那些嫡妻,多數人再如何討厭侍妾,表面上也得這麼做。
「行。」傾顏爽快道:「姐姐到底比我多掌管后宮多年,那就按你說的去辦。」
溫貴妃:「我看柔夢殿就不錯,只不過,自打劉貴人搬離柔夢殿後,那裡頭簡直就是一盤散沙。」
「如今珍妃好歹也是妃位,是一宮之主,正好可以管理那些妃嬪。」
「至於其餘的寢宮,不是有了正主,就是沒什麼人住的,都不太適合。」
最後,傾顏和溫貴妃決定讓奴才將柔夢殿的主殿打掃整理一下,作為珍妃的住處。
雖然這柔夢殿曾是劉貴人還是貴妃時所住的地方。
但是這后宮,許多寢宮都住著一些不吉利的妃嬪。
你要說找出一所完全沒有劣跡的寢宮,還真沒有。
哪怕這一屆妃嬪裡找不出,先帝的上一屆,上上一屆都能翻出不好的事情。
所以,倒是沒這些個講究。
傾顏和溫貴妃主要考慮到的,是珍妃身為六宮中的其中一主,底下必須是要管人的。
像溫貴妃、傾顏、詩妃、靜妃、惠妃等人,她們住在主殿,偏殿都是住著旁的妃嬪。
每個人管好各宮內的妃嬪和事物。
當然,大事還是由傾顏和溫貴妃做主。
傾顏和溫貴妃將事情商量好後,就回了惜顏殿。
接下來的日子,禮部聲明十月初六是珍妃冊封的日子。
在這之前,這位一直沒侍寢,也未曾出現在后宮裡。
然後就是睿親王帶著嫡子進宮看望太后。
這一日,正是睿親王進宮看太后的日子。
早在幾天前,他就讓人給下了拜帖。
所以,今兒一早,太后就在承福殿等著了。
她老人家穿著一襲茶色的大褂,下擺綉著萬福萬壽的圖案。
這些年過去,哪怕再如何保養得當,銀絲終是爬上了雙鬢。
丁嬤嬤瞧著太后翹首期盼地模樣,笑道:「宮裡頭的城門才打開呢,想必王爺還得要一陣子才進宮的。」
太后:「哀家盼了好幾年,才盼到他回宮,聽說還帶了個嫡孫回來,哀家能不高興嗎?橫豎坐著也是坐著,便等等吧。」
約摸一炷香後,殿外就傳來太監的唱報聲,「睿親王到!」
不多時,睿親王就穿著一襲藏藍色的官服進來了。
頭上戴著的,是親王特有的帽子。
上面鑲嵌著寶石,特別正式。
他的身後,是貼身太監和小世子的乳媼。
乳媼正抱著小世子跟在他的身後。
進殿後,睿親王就朝上首的太后行了叩拜大禮,「兒子給母后請安,母后萬福金安!」
打從睿親王一進殿,太后嘴角就帶著慈愛的笑。
待睿親王行禮後,她朝睿親王招手,「來,過來,到哀家跟前來,讓哀家好好看看你。」
末了,她看到乳媼懷裡抱著的繈褓嬰兒,又道:「把孩子也抱過來給哀家瞧瞧。」
於是,睿親王和乳媼就朝上首的太后走去。
待他們走到太后跟前,太后先是定定看了睿親王一會。
看著看著,就紅了眼眶。
睿親王瞧見太后雙鬢的白髮,還有眼角的皺紋時,不由得跪在太后跟前,「兒子不孝,這些年犯了糊塗,沒能陪在您身邊盡孝。」
「你還年輕,回來就好,能回來就好。」太后起身,一把扶起睿親王,並緊了緊睿親王的手,「再說了,你皇兄這些年待哀家很好,也很孝順哀家的。」
太后慈愛地看著睿親王,動容道:「兒啊,你可知哀家聽說你和皇帝一起並肩打仗,對抗南原國時,我心裡有高興嗎?」
「我的兒長大了,懂事了,不再拘泥於小節,知道顧全大局了!那時我就在想,你肯定會回來的,果然,哀家這就等到你回來了,還給我帶了個這樣白白胖胖的嫡孫喲!」
說到這,太后轉身抱起乳媼懷裡的小世子,低頭慈愛地看著繈褓裡的嬰兒。
這些年,哪怕她有多想這個兒子,都沒私底下出宮去看這個兒子。
因為那時睿親王和淮南王是一個陣營的。
而她不僅是睿親王的母親,也是北臨國的太后。
若是她私下去看望兒子,屆時人家會說太后也成了淮南王那一派。
而她的背後,是整個西茲國。
如此一來,前朝肯定會動蕩。
如今,還好她等到了母子重逢的這一日。
太后一面慈愛地看著小世子,一面道:「這小子這雙桃花眼長得像你,這嘴唇麽,倒是像疏影。」
睿親王聽見太后這般親切地喊王妃疏影,不由得微微一怔。
以前母后總是喊王妃安氏,不止是稱呼,言語間也透著疏離。
如今喊得這般親切,可是那個女人卻再也聽不到了。
太后見睿親王沒回應,便抬頭看了眼睿親王。
只見睿親王神色黯然,太后似乎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便輕嘆了一口氣,「她也是個命苦的女人,天生自帶的八字。」
說到這,太后突然想起什麼似得,「對了,你把她葬在哪?或者...她的遺言可有說想葬在哪?」
睿親王:「遺言上,她沒說想葬在哪,但我想把他葬在皇陵裡,就是不知道母后......」
「她畢竟是皇家的兒媳,哀家有什麼不同意的。」還不等睿親王把話說完,太后就道:「哀家不但同意將她葬入皇陵,還要將她的女兒封為郡主,當然,這事哀家還得同你皇兄商量。」
睿親王一聽,又跪下了,「兒子多謝母后體恤王妃,體恤茉兒。」
按理說,一般人沒了,都會想要落葉歸根,魂歸故裡。
但是從王妃臨走前發生的種種事情來看,南原國皇室沒幾個好的,想來王妃也未必想葬在南原國。
而且,南原國皇室現在也沒剩幾個人了。
若是王妃葬在那,每年清明節和中元節也沒人祭拜。
葬在北臨就不一樣了,他和茉兒,還有兒子,每年都會去看她的。
太后:「都是一家人,別動不動就跪的,茉兒沒了親爹,如今又沒了親娘,加上她的出身,哀家想著她將來定會遭受不少流言蜚語。」
「若是哀家向皇帝給她討個郡主的身份,想必能擋不少口舌。疏影在世時,哀家與她有諸多誤會,如今也算是哀家對她的一點彌補吧。」
睿親王:「是。」
當天,睿親王離開皇宮後,太后就同皇帝提起將茉兒封為郡主一事。
皇帝對此倒是沒有意見,便準了。
十月初六,是珍妃的冊封大典。
京城,也下起了第一場雪。
傾顏和溫貴妃身為貴妃,命人送了賀禮過去。
一般來說,低位妃嬪要去給珍妃請安的。
可珍妃又沒侍寢過,是不能見后宮妃嬪的。
偏偏人家都沒侍寢,沒伺候過皇上,就封為了妃,你說氣人不氣人?
珍妃冊封的當夜,皇帝翻了珍妃的牌子,並親臨柔夢殿。
待龍輦到了柔夢殿前時,嬴湛遠遠地就瞧見上官靈兒提著芙蓉花燈站在殿前掌燈。
在沒見到皇帝前,上官靈兒站在那看起來琉璃清冷,遺世獨立。
直到看到龍輦上的帝王時,一雙鳳眸閃著晶亮的光芒。
「臣妾恭迎皇上。」上官靈兒提燈上前,盈盈福身行禮。
她穿著一襲紅色襖裙,肩上批著雪白的雪批。
雪白的絨毛襯得她本就凝脂的肌膚吹彈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