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傾顏看見那幾個喊累的妃嬪一臉驚訝和失落。
那些妃嬪們本以為能在皇上面前刷臉,展現傲人身姿,博得帝王憐愛。
誰知下一刻,就飄飄然跌落低谷。
說得好聽是讓她們休息一會,再原路下山。
說不好聽點,就是皇上煩了她們,將她們提前踢出局!
那她們還如何爭寵?如何與其餘妃嬪鬥豔?又如何將皇上的心勾到她們那去?
哎,是她們想多了。
皇上在床笫間都從不會憐香惜玉,更何況是這個時候呢?
那蔣才人聽了後,更是一臉不知所措地道:「皇,皇上,嬪妾突然覺得並不是那麼累,又有力氣了。」
另一個妃嬪附和道:「是啊,皇上,爬山其實挺好的,對身體好。」
然而嬴湛卻一臉的不苟言笑,「重陽節登高爬山,本就是根據個人身體情況登高,眾愛妃既然累了,又何須勉強自個。」
說著,男人微微一頓,繼而聲音冷冽地道:「還是說,眾愛妃如此出爾反爾,是為欺君?」
嬴湛眼神犀利地掃視著那幾個妃嬪,眼底透著令人不敢親近的冷漠與倨傲。
一時間,原本熱鬧的氣氛,驟然變得安靜,甚至帶點冷。
嚇得那幾個嬌滴滴的妃嬪們不敢看向帝王,而是異口同聲地道:「嬪妾不敢。」
見狀,嬴湛微微擊掌,沉聲下令:「來人,將蔣才人幾個送回寢宮!」
說完,他便轉身,繼續往高處登去。
其餘奴才和妃嬪們便再次跟上。
接下來,出了蔣才人那樣的事情,旁的妃嬪便再不敢喊累。
哪怕是真的腳痛,也咬牙堅持下去,不敢有絲毫怨言。
將近一個時辰後,眾人終於爬上了龍玉山頂。
到了山頂,周圍開了漫山遍野的菊-花。
那些菊-花在金秋的陽光下,泛著金黃的斑斕。
山上還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和三處涼亭。
傾顏掃了一眼,看見周圍有一群身穿鎧甲的禦林軍早早地候在那。
山頂有一個高台,上面設了香案。
香案上擺著雞鴨魚肉,水果,酒之類的祭品。
在宮女太監們的安排下,嬴湛帶著宮妃們在香案前祭祀天帝與先祖。
祭祀期間,傾顏與柳貴人被安排在一起。
柳貴人忽而靠近傾顏,悄麽麽地說:「嬪妾今日與傾嬪娘娘衣裳顏色差不多呢,不過,白色似乎不太適合您,因為您實在是太豐腴了。」
這話聽起來是在誇傾顏身材好,實際上是暗戳戳說傾顏胖。
傾顏轉頭,就對上柳貴人笑意盈盈的眼睛。
她也面帶笑容,打量了柳貴人一眼。
傾顏哪裡不知道,柳貴人故意表面和善,實則同她說些綿裡藏針的話。
為的就是故意激怒她,讓她當眾失態。
對此,她面上帶著溫柔如水的笑,淡定附在柳貴人耳旁。
用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是啊,白色顯胖,比較適合身形苗條的人,所以我這身衣裳加了紅色線條和梅花做點綴。」
「且本宮真的很羨慕柳妹妹,身材如此嬌小可人。本宮想請教一下,你的保養秘訣是什麼?又是如何做到光看身材不看臉時,讓人分不清前後的呢?」
這話翻譯一下就是:你又小又平,身材沒一點曲線。
其實吧,柳貴人身材也不是很平,反而因為身形骨感,曲線異常明顯。
但柳貴人屬於那種過於骨感,傾顏屬於骨肉勻婷的那種。
這樣一來,柳貴人自然比傾顏要嬌小,要平。
誰讓柳貴人表面讚美傾顏,實則挖苦傾顏比她胖。
那麼,傾顏也看似讚美柳貴人嬌小,反過來鄙視柳貴人平咯。
綿裡藏針,誰不會?!
聽到傾顏的話,柳貴人面上的笑意更濃了,只是眼底卻隱隱有怒火在燃燒。
在眾人看來,傾顏與柳貴人在如沐春風地聊天。
可只有她們二人知道,彼此有多不待見對方。
懟完柳貴人,傾顏就跟沒事人一樣,將香插到香爐裡。
柳貴人緊隨其後插香,她身邊的貼身宮女更是小聲道:「小主,我看她就是嫉妒您,她與您同住傾梨殿,見您近日頗得皇上恩寵,便故意刁難您,說難聽話揶揄您。」
「再說了,要不是您得寵,皇上來傾梨殿時,她便跟著沾光,讓皇上寵幸了幾回,又有什麼可得意的?」
不得不說,這主僕倆自我感覺是真的好。
明明是她們先出言不遜的,結果反倒成了傾顏故意刁難。
也明明是柳貴人沾了傾顏得寵的光,宮女卻自認為柳貴人最得寵,傾顏佔了便宜。
且從始至終,最得意的也是她們。
「小點聲。」柳貴人低聲道。
祭祀完後,皇帝在涼亭設宴。
涼亭很寬大,設了兩個大理石八仙桌。
嬴湛帶著嬪位以上的妃嬪坐在主桌。
其餘低位妃嬪們坐在另外一桌。
奴才們在桌上布了重陽糕、蓬餌、菊花酒,點心等。
那重陽糕有九層,就像座寶塔一般。
上面做了兩隻小羊,以符合「重陽」之意。
糕上還插了一束茱萸。
在這裡,重陽節佩茱萸,食蓬餌,飲菊花酒,可令人長壽。
若是把菊花枝葉貼在門窗上,還可以解除凶穢,以招吉祥。
本來妃嬪們還可以放紙鳶的,但由於爬山爬累了,哪裡還有力氣放風箏。
一個個的,隻管坐在涼亭裡歇息,喝茶吃點心補充體力。
傾顏看重陽糕顏色鮮艷。
分別有大紅色,青綠色,嫩黃色,白色,豆沙五色,便覺得賣相好看,應該也會很好吃的。
傾顏讓秦姑姑幫她取了一塊,結果一口咬下去,除了甜還是甜。
就連那紅色綠色的果脯,也甜的膩人,更別說那豆沙色的豆沙了。
一小塊糕點吃下去,飽腹感堪比切糕!
期間,傾顏一不小心吃了棵紅艷艷的茱萸。
由於茱萸酸酸澀澀的,一下就緩解了傾顏的甜膩感。
傾顏的目光掃了眼桌上,有一株茱萸,原是插在重陽糕上的。
如今糕點被切成小塊,茱萸早就被放在桌上。
傾顏不動聲色地取過那串茱萸,一手握著枝葉,另一隻手薅上面的茱萸吃。
即便那茱萸又酸又澀,她竟是越吃越來勁。
嬴湛本來是隨意一掃,就見有個女人與眾不同。
別人都是喝菊-花酒,賞花,吃茱萸糕。
只有她,在那漫不經心地捏著茱萸吃。
就連穿著打扮,她也與旁人不一樣。
旁的妃嬪穿紅著綠,打扮得花枝招展。
不然就是淡雅至極,或乾淨利落。
隻她穿著一字肩上衣配長褲。
旁人穿一字肩的衣裳,是將衣裳全部拉到鎖骨以下,衣裳靠身材掛在上面,不可謂不艷俗。
她的一字肩恰到好處,只露出雪白的天鵝頸和性感的鎖骨,以及半個圓潤的珍珠肩。
火紅的腰帶,以及衣領上的紅色線條邊,給她添了幾分媚。
面上的妝容也不如何濃艷,而是清新又甜美。
整個穿著打扮,屬於古典中帶著點女人味兒,又純又媚,還有乾淨利落感。
流蘇耳墜隨著她的動作搖曳,給她添了幾分靈動。
最後,嬴湛的視線落在女人手裡的茱萸上。
她抬手將茱萸送進嘴裡時,袖口一滑,露出的皓腕白如凝脂。
不過,他並沒有多看,隻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傾顏正吃著茱萸,沒留意皇帝。
倒是一旁的靜妃見她吃茱萸,也捏了一顆嘗嘗。
結果才嘗了一口,就嫌棄地吐了出來,「小顏顏,這種酸掉牙的東西,你是如何吃得下去的?」
「酸嗎?」傾顏又吃了一顆茱萸,「酸也比那甜得膩人的重陽糕要好。」
一時間,兩人的對話引來一些妃嬪的注目。
尤其是溫貴妃與惠妃,看著傾顏手裡的茱萸,不由得眸光微轉。
她們都是懷過皇嗣的人,知那有孕之人,才最是喜酸。
「說的也是。」靜妃平日裡雖大大咧咧,但她其實心思非常細膩的。
此刻,她感受到了妃嬪們異樣的目光,忙附和傾顏,「來,我再吃幾顆解解嘴裡的甜膩感。」
於是乎,傾顏和靜妃一塊兒吃茱萸。
原本盯著傾顏看的妃嬪們,見靜妃也吃得樂呵樂呵的,就覺得沒什麼好奇怪的,是她們想多了。
再說了,皇上還一直賜著傾嬪避子湯的。
就是靜妃懷上,傾嬪也不可能懷上。
並且,她們聽靜妃那麼一說,也覺得那重陽糕甜膩,甚至還有點想吃茱萸。
然而桌上隻一株茱萸,全在傾嬪手上了。
可她們與傾嬪不熟,沒法像靜妃那般去拿傾嬪手中的茱萸吃,便隻好喝點茶解膩。
約摸半個時辰後,眾人吃得差不多,也歇息得差不多了。
李忠在皇帝耳旁報了時間。
一聽到午時了,嬴湛便掀開袍角起身,說是要下山回宮了。
妃嬪們甜甜地應了一聲「是」。
同時,她們的注意力全在皇帝陛下上衣下掛著的錦囊上。
之前皇帝的衣服遮住了錦囊,只露出錦囊一角,她們便沒怎麼留意。
如今皇帝掀起下擺,整個錦囊就呈現在眾人眼中。
那是一個明黃色的純色錦囊,且針腳極其不平穩,就跟蜈蚣爬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