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嵐倒是神色坦然，一路跟著小九小十，繞過七折八轉的衚衕小巷，最終停在了一座高山下。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許是日前下了雨，被洗刷過的葉子顯得更加青翠。山峰上零零散散地溢出幾抹粉紅。

山是無名青山，其上卻是陳郡人人都知的玄劍宗外宗所在。

青山高聳，重巒疊嶂，煙雲渺渺，霧色朦朧。

這山極高，顯出幾分脫俗出塵的飄渺。

秋嵐跟著檸溪，檸溪腳下靈氣運轉，幾個騰躍間便跟著前面的兩人上了山頂。

山頂上芳草萋萋，花紅柳綠。最邊緣一塊巨大的灰色石塊上，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映入眾人眼簾——

外宗。

「幾位，請往這邊。」小九小十繼續為秋嵐幾人帶路，護衛頭領說把他們安排在南苑。

穿過巍峨大氣的墨玉大門，秋嵐突然停了腳步。

他笑意淺淺，問道：「兩位哥哥如何稱呼？」

兩人便垂首恭敬道：「師兄喚我們小九小十便好。」

秋嵐點頭，又問：「不知文景哥哥現下在哪裡修養？」

許是他叫得這般親昵，小九愣住，回道：「金吾大人應該帶顧師兄回了毓景園。」

毓景園處在外宗正中間的位置，是獨屬於顧文景自己的院子。

「那，」秋嵐道，「可否麻煩帶我過去？」

「這……」

小九皺了皺眉，道:「既是山門師兄，自然能去的。只是顧師兄如今昏迷，又向來喜靜……」

秋嵐會意，笑著對檸溪和燕停戚道：「檸溪師姐，燕師兄，你們跟著小十去南苑吧，我去看看文景哥哥。」

「這……好吧。」檸溪心中也對顧文景受傷有些擔憂。

不過他們和顧文景並不熟悉，秋嵐倒是看起來和顧文景關係匪淺。

畢竟任誰都看得出，之前那黑白二人明擺著是為了秋嵐而來的。

他明明可以置身事外，或者不那麼拚盡全力。

但他沒有。

他一步都沒有退。

秋嵐軟聲對小九道：「有勞了。」

小九慌忙擺手，帶著秋嵐從另一條小徑過去了。

路上並沒有碰見幾個人，沒有多久，小九就停了下來。

「師兄，到了。」

秋嵐抬眼望去。

這是一方小小的院子，牌匾上毓景園幾個字寫得極為好看，字勁透骨，筆墨風流。門邊種有幾棵竹樹，青葉颯颯。

兩個眼神凌厲，護衛模樣的人站在門口審視著他們。

小九走上前去，笑道：「這是顧師兄的師弟，想要進去看看顧師兄。」

那兩人有些詫異和懷疑，並沒有開門。

小九渾不在意，湊近身子低聲道：「這可是金吾大人親口所說的，怠慢不得。」

兩人這才對視一眼，將信將疑地開了門。

秋嵐報以溫和一笑，快步走了進去。

庭院裡樹影斑駁，草坪間種有十餘株數人合圍才能抱住的大樹。一個丫鬟侍婢的身影都見不到，偶有幾隻雀兒啾啾鳴叫，越顯得氣氛更加靜寂。

滿面蕭然，肅殺之景。

可在這鋪天蓋地的蕭瑟中，顫巍巍地露出一點紅來。

院落牆角，幾朵嬌艷的紅色浮歡花長勢喜人，於這白牆黑瓦間忽然添了些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