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嵐無端地就想起了這小院的主人——
那美如九重紫薇的少年,艷色的唇,微涼的眸。
「師兄,顧師兄應該就在正北的房間裡,屬下就不進去了。」小九道。
秋嵐點頭。
緩步上前,走到了門外。白凈的小手輕輕扣了幾下,聽到裡面傳來一道蒼老而有力的聲音:「進來。」
應該就是金吾之前讓人去叫的外宗長老。
秋嵐不做多想,輕輕推開了門,踏進屋裡,反手又關上了。
房間很暗,裝飾也寥寥,一片肅殺的黑與白。
床上躺著的,應該就是顧文景了。
床邊還坐著一個人,鶴髮雞皮,腰背挺地筆直,看著似乎垂垂老矣,眼神卻很明亮,彷彿看穿一切虛妄。
秋嵐思量著,上前恭敬地行下一禮:「晚輩秋嵐,見過前輩。」
他掏出顧文景給他的玉佩,證明自己的身份。
外宗的大長老,那可是實實在在的金丹期修為。
秋嵐有些緊張,怕自己妖族的身份被看穿。
「小娃娃,」大長老卻是笑呵呵地,如同鄰家和藹可親的老爺爺,「你來做什麼?」
他態度越是親切,秋嵐心中就越是緊張。他柔聲如實回答:「實不相瞞,文景哥哥是為了救我才身陷險境。晚輩心中惶恐,特意前來查看文景哥哥的身體情況。晚輩不才,卻也應能幫上些許忙的。」
他說得不急不緩,聲音柔和且真摯,不似作偽,大長老心中散了些警惕。
「文景是個倔強的性子,」大長老側頭看向顧文景,嘆道:「他撐得過去。」
秋嵐抬眸看了躺在床上的人一眼,顧文景已經換洗過,臉色蒼白得簡直不像話,額角冒出細碎的汗珠,那點殷紅小痣更加明顯。
像那海面上的泡沫,映著斑斕的光,一碰,就碎了。
秋嵐心中驀地不安起來。
「前輩,讓我看看他,行嗎?」
大長老略為沉吟,起身讓開了位置,站在一旁。
「多謝前輩。」秋嵐坐在床邊上,拉起顧文景的一隻手,透骨的冰涼惹得他一顫。
他沒敢用妖氣,只是認真把脈。
秋嵐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之前沈墨遙說他是真元耗盡,經脈受了損,卻不想傷得這般嚴重。
靈海中的真元一點也不剩,這倒沒什麼,吃幾顆丹藥修養幾日就回來了。
重要的是顧文景的每條經脈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損傷,內傷更為嚴重,五臟六腑甚至有些錯位。
大長老給他餵了極好的丹藥,但那根本治標不治本,何況顧文景現在意識不清,不能主動吸收藥力。
顧文景下意識地咬著下唇,鮮紅的血映著蒼白的臉,美得虛幻。
他很疼。
可他從沒有說過一聲。
雲舟之上,若不是撐不過去暈倒了,他定然還是那副清冷的樣子。
他是玄劍宗的大師兄,絕不允許自己透出一絲軟弱。
他明明傷痕纍纍,卻偏偏手持長劍,將所有人都護在身後。
哪怕秋嵐是妖。
秋嵐不禁有些眼角發酸,他湊到顧文景耳邊,小聲說著:「文景哥哥,快些醒來吧,我等著你。」
「我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