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秋嵐吃得差不多了，顧文景道：「吃完飯，我送你離開，你……」

他的話都噎在喉頭，因為對面的少年忽然抽泣起來。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他眼角滾落，他的眼眶微紅，秀氣的鼻子一抽一抽的，看起來委屈得不行，偏偏又咬緊了下唇，像是生怕發出一點聲音似的。

驚才絕艷的回鸞君其實甚少和人接觸，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只是本能地覺得，讓別人哭是件很不好的事情。

「哭什麼？」他問，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一些。

秋嵐抬起朦朧淚眼，剛欲啟唇。

系統：「本統勸你別說你是被辣到了！快！抓住機會留在他身邊，不然以後再想見到顧文景就難了。」

秋嵐將原本想說的話，硬生生吞了下去，低著頭說：「我，我一個家人也沒有了，我已經無處可去了。」

「我能留在你身邊嗎？」他拉住了顧文景的一邊衣袖，生怕他轉身就走，急忙表態，「我很好養的，一頓隻吃一碗飯。」

瞥了一眼顧文景的臉色，秋嵐頓了頓，小心翼翼地道：「其實半碗也可以。」

系統：「……今天也是為宿主操碎了心的一天。」

顧文景低頭，只能看見少年垂著的半邊側臉，眼睫上似乎還掛著未乾的淚珠。

他說他無處可去時，驀地就讓顧文景想起了小時候孤苦無依的自己。若不是師父帶自己回了玄劍宗，恐怕最終也會成為妖族的果腹之物。

他尚且還有師父，他卻什麼也沒有了。

顧文景心中微動，默了片刻，道：「以後的你就住在這裡。我會給你煉一個符，隱藏你身上的妖氣。」

秋嵐擦掉眼淚：「嗚嗚嗚統統子，他真是個好人。」

系統：「他是未來最大的反派啊你清醒一點！」

顧文景想了想，掏出一方潔白的手帕。他微彎身，靠近秋嵐，手帕輕柔地落在他的臉上。

他溫聲道：「別哭了。」

是江上之清風，是山間之明月。

是他溫和，而又不帶一絲旖旎的動作。

秋嵐看著他認真的臉，不自覺腦袋放空。

這麼溫柔的人，究竟是絕望成什麼樣子，才會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妖王呢。

……

……

玄劍宗上靈氣籠罩，縱使現在是冬日，也感受不到多大的冷意。

秋嵐眯著眼，雙手掌心朝上，試圖接住紛紛揚揚的白雪。

他自顧自玩得開心，全然沒意識到有人的接近。

直到身上突然一暖，被人披上了鬥篷。

秋嵐抬起眸，對上顧文景不贊同的目光。

他皺眉道：「怎麼又跑下了山？外面冷。」

「我想等你回來呀。」秋嵐眨了眨水墨葡萄似的眼，笑道：「這樣，你來時第一眼就可以看見我了。」

顧文景依舊面無表情，只是耳尖染了點淡淡的紅色。

他垂眸，牽著秋嵐，言簡意賅：「回去。」

雲亭山是玄劍宗特批給顧文景修鍊的地方，只有他一個人。而現在，多了一個秋嵐。

秋嵐已經在雲亭山呆了好幾天了。

為了接近這個面冷心熱的青鸞君，秋嵐將自己的厚臉皮發揮到了極致。

終於可以大著膽子，牽牽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