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嵐生辰那日，景昭起了個大早。

景昭敲了門後，聽見秋嵐的聲音後便推門而進。

秋嵐坐在桌前，看見是他，便微微彎起了眸子。

大概是因為生辰的原因，他今天的心情也好了些。

雪白的肌膚上浮上淡淡的紅，看起來比往日的氣色好了不少。

「書生。」景昭走到他身旁坐下。

他的目光落在了秋嵐的墨黑長發上。

秋嵐偏頭，疑惑地看著他。

景昭的耳尖染上了一點紅，唇角抿了抿，繼續道：「……我，想替你束髮……」

到後面，聲音幾不可聞。

可是秋嵐還是聽清了。

他有些微愣，隨後低眸溫柔地一笑，抬手將發簪取下。

一頭柔順的墨發隨之披散下來，他領著景昭到了銅鏡前。

秋嵐坐著，景昭站在他的身後，修長的手指上握著如雲的一團青絲。

他想了想，捏著木梳，終於開始了動作。

秋嵐一直透過銅鏡看著景昭。

他的動作很是生澀，然而做得卻極認真。

漂亮的眉眼間儘是小心翼翼，謹慎地梳理著他的長發。

溫柔而認真的視線落在他的發間，白皙的手指隱在青絲之間。

他的神色裡透著近乎虔誠的執著，本來笨拙的動作也慢慢地快了許多。

秋嵐的心突然就軟得一塌糊塗。

他不知道景昭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偷偷去學的，卻能想象的到學的時候，他必然是冷著臉，卻悄悄紅了耳朵尖。

他這般好，將一顆真心毫無保留地遞到了他面前。

……

……

「好了。」景昭輕呼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為秋嵐重新簪上發簪。

他看著有些稍稍歪斜的髮髻，懊惱地嘆息：「不好意思啊書生。」

秋嵐搖搖頭，他站起身，轉身撲到景昭的懷裡。

「不會，很好看，我很喜歡。」

景昭這才展眉，低低一笑：「以後我多練練，給你綰個更好看的。」

想著堂堂魔尊皺著眉，一臉嚴肅地跟人學習怎麼綰髮髻的一幕，秋嵐不禁輕聲笑了出來。

景昭道：「晚上我們出去逛逛吧。」

「好啊。」秋嵐彎了彎眼。

……

……

景昭來的時候有些晚了。

天色開始慢慢變黑，秋嵐就坐在台階上，撐著頭等他。

他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依然是竹青色的，身姿亦挺直如竹。

秋嵐眸光一亮，看著他從遠步緩緩而來。

就如同他之前所說的，所做的，披荊斬棘，隻為自己一人。

而秋嵐的眼中，這個世界好像也變成了黑白兩色，唯余他衣角上的一片竹葉，流光煥彩。

看見他之後，身邊的景物似乎又都生動起來。

連同胸腔裡怦怦跳動的心臟，流淌全身的血液，也一併開始鮮活。

景昭走到了秋嵐身前，伸出手將他從台階上拉了起來，歉疚地道：「我來晚了。」

「不晚，天還沒有黑。」秋嵐微微一笑。

景昭自然而然地將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給他繫上。

「走吧。」他牽住秋嵐的手。

……

……

人間。

夜間的小城中，十分熱鬧。

盛夏之時，晚風也帶了一絲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