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嵐賭氣地準備轉身離開,可景昭一道念頭就將他整個人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
景昭指尖一點,秋嵐整個人就不受控制地朝著景昭的方向而去。
終於到了床邊的時候,景昭才鬆開了對他的精神束縛。
「這也算重傷?」秋嵐咬牙切齒。
景昭笑得一臉無辜:「孤是手受傷,又不是傷了精神力。」
行了,跑也跑不過,講也講不通。
秋嵐認命地伸手給景昭解衣服帶子,心裡不甘願,於是手上力氣加重,胡亂地扯了一通。
景昭看著自己被揉皺的裡衣,頗無奈地嘆息一聲:「就對我的衣服這麼感興趣?」
秋嵐便不動了。
等拉下景昭的衣服,他才發現,至少剛剛景昭也不算完全騙他。
景昭的右手臂上確實有一道劍傷,傷口很深,景昭驅動靈氣止住了血,但還是能看出幾分慘烈來。
除了這道傷口,景昭的胸口,背上各有數道深淺不一的傷口,有的甚至深可見骨。
看起來確實經歷了一場激戰。
秋嵐眉頭越皺越緊。
景昭看他一直沒動作,以為他是被嚇到了,反而柔下聲音說:「沒事,只是看起來滲人而已。」
他沒有騙秋嵐,這樣的傷對於他而言,簡直不值一提。
在他修行以來的幾百年,數次在生死之交沉浮,比這嚴重的傷不知受了多少次,但他仍然挺過來了。
而且,一次變得比一次強大。
秋嵐沒說話,只是取了葯去給景昭上藥。
他上藥時的動作極為認真,臉上神情也安靜下來,被昏黃的燭光暈染出一層淡淡的光影。
他不說話,景昭也不說話。
房間裡安靜下來,好像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和心跳聲。
但景昭卻覺得,他好像什麼也聽不見看不見了。
他只能見到眼前的人,俊秀的眉微蹙,一雙清澈的眼落在自己身上的傷口,動作極為溫和而仔細。
心底某處好似被柔軟的小手觸碰了一下,景昭眸中微光蕩漾,他唇邊溢出一絲笑意。
這般模樣,讓他不由想起了很多年前。
也有那麼一個人,曾經對他這麼溫柔。
景昭抬手,似乎是想去觸碰面前人的長發。
可他還沒碰到,就看見秋嵐抬起了頭。
那張俊秀文弱的臉,和記憶裡的人確實有八九分相似。可相似終究只是相似,那個人永遠也回不來了。
秋嵐不是他。
天底下任何人,都不可能是他了。
這麼一想,景昭唇邊的笑意頓時消散無蹤,身上的傷口又疼了起來,連帶著心臟,也一陣陣地抽痛。
「罷了,你在這裡礙手礙腳的,」景昭忽然一甩袖,一陣柔風托著秋嵐直到門邊,「回去休息吧書生。」
秋嵐也不計較他的喜怒無常,只是看了一眼他興緻缺缺的模樣,然後毫不猶豫地拉開門離開。
他走得這麼乾脆,景昭反而愣了神。
「一個兩個的,都避孤如蛇蠍。」景昭搖了搖頭。
「現下倒好,」他自嘲地笑笑,「又是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