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彎彎，小巧的唇咧開，就露出兩顆細細小小的虎牙，頰邊的梨渦更深了一些，純凈如神座下的仙靈。

可是這個笑容不是因他而綻的，所以顧文景看著沈墨遙愈發不順眼。

沈墨遙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但能感受得到身後肅寒的目光，如芒在背。

他禁不住笑得更歡快了些。

修為上比不過你，還不能在別的地方膈應你嗎。

……

……

甫一進入環斷山脈內層，隻覺得全身血液一凝，古老而渾厚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

前方有一座高塔。

那塔裡是什麼，沒有人知道。

「嗡——」秋嵐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嗡鳴，不止他，此刻腳踏內層之土的所有人都聽見了這奇怪的聲音。

天色驟然一黑，巨大的陰影籠罩著地面。於一片昏暗中，一道奪目的光刺破虛空。茫茫蒼穹中，緩緩升起一抹透露出神聖不可侵犯的氣息的虛影。

那道虛影驀地睜開雙眸，黃金色的瞳孔威嚴地掃視著上古戰場內的眾人。

「吾名帝一，乃是妖王。吾之傳承，有緣者得。」

渾厚的聲音如驚雷般在眾人耳畔炸開。

「是古妖王的殘念！」有人驚叫出聲。

不待大家作出反應，那聲音又道：「試煉開始！」

眼前白光一閃，身體彷彿最輕的羽毛，隨著流水的漩渦不斷下落，秋嵐模模糊糊地聽到了一聲焦慮的「秋嵐」。

似乎過了百年，又似乎只是短短一瞬。

秋嵐睜開眼，眼前已是完全陌生的景象。四周空蕩蕩的，點著幾盞長明燈，身後是一扇緊鎖的門，中央有一個奇特的陣法，最右角露出一節樓梯通向上層。

他緊緊蹙了眉。

這果然是古妖王設下的傳承之地。

出也出不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秋嵐心裡拿定主意，一腳踩上中間的陣法中。如同踩在輕薄的空氣中一般，一陣疾速的下墜感後，墨色的霧瀰漫在他的身體周圍。

再睜開眼，眼前是一片鳥語花香，山清水秀之景。草長鶯飛，桃花也開得格外艷麗。暖風一吹，拂落枝頭片片花瓣。

這是哪裡，怎麼這樣熟悉？

我，我又是誰？

秋嵐茫然地看著身前，一雙手卻在這時落在了他的發頂。

微啞的男聲在耳邊響起：「猜猜我是誰。」

「離焱。」秋嵐聽見自己不假思索的聲音。

那人的聲音裡似乎帶著笑，道：「秋嵐，你真聰明。」

秋嵐？

秋嵐眉心一跳，忽然覺得頭疼地像是要炸裂。零零散散的畫面不斷地跳躍著。

他身後的人消失不見，眼前的畫面也瞬間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黑暗。

劇痛從胸口瀰漫到四周，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插入到秋嵐的胸口。他想看清執著匕首的人，卻像是籠在一團黑霧當中，怎麼也看不清。

他聽見自己恨聲問：「為什麼？為什麼！我好心救你，你卻置我全族於死地！」

那人輕輕地笑開，聲音卻寒冷入骨：「秋嵐，人妖殊途，這是你的命。」

他有些憐惜地說：「你的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