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發展到這個地步,歸元術已經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了,不能說關係不大,應該是毫無關係。
他看起來是在愣神,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還是把所有事都理了一遍。
最終得出結論就是......不說別人,隻說雲小昭,若她願意的話,歸元術他們早就已經死過許多次了。
人只有一條命,死過一次和死過很多次的不同就是......聽起來後者侮辱性更強一些。
「你是怎麼做到的?」
老孫問歸元術。
歸元術:「做到什麼?」
老孫道:「你就去偷看了一下她洗澡,她怎麼就變強了呢?是因為被偷開而觸發了她身體裡的神力嗎?」
歸元術:「你也少看點故事,尤其是那種神乎其神妖魔鬼怪的。」
老孫嘆了口氣:「她知道你是誰,她知道我是誰,但我們不知道她是誰。」
兩個人在聊著這些的時候,雲小昭在看著裴半成笑,笑的裴半成渾身上下的汗毛都炸起來了。
兩個侍女抬著椅子過來,放在雲小昭身後,雲小昭一邊說話一邊坐下來:「怪不得每個人都喜歡做勝利者,勝利者的感覺確實很舒服,怪不得勝利者在勝利之後總是要說點什麼,此時此刻我若不說點什麼,好像有些欠缺。」
她問裴半成:「做密探做的時間久了,是不是做一面密探已經滿足不了你?所以想做兩面的,三面的?」
裴半成嘴角都抽了抽,可卻沒有說話。
「你是不是也很迷茫?」
雲小昭笑起來,小女孩的姿態十足,說起來,她年紀確實不大。
「但我不告訴你,這樣你就會很難受,我只能提醒你,你知道背叛者的下場是什麼,你曾經用來懲罰背叛者的手段,我一會兒都用在你身上。」
她回頭看向歸元術:「但我會告訴你,我才不會讓你難受呢。」
老孫朝著歸元術比了比大拇指,然後壓低聲音說道:「你進門之後到底對人家做什麼了?」
歸元術道:「我現在倒是真的希望我對她做過什麼了,可以名正言順的想著她大概是被我征服,不然她這種行為,我也不理解。」
老孫道:「可我看起來,你好像很快就要被她征服了。」
歸元術撇嘴,但他確實真的真的很想知道,這一切發展到了現在,究竟是因為什麼。
院子裡,跪在地上的人很多,他們不想跪,奈何踹他們腿彎的人太兇狠,不跪腿就折。
「你讓我刮目相看了。」
裴半成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他和雲小昭的眼神對視,但毫無疑問的是,他的眼神裡也有茫然。
「不喜歡別人的眼睛這樣盯著我看。」
雲小昭指了指裴半成的眼睛:「挖了吧......這話熟悉嗎?處置叛徒的時候,你就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被這樣處置嗎?」
裴半成的臉色驟然一變。
真的過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按住了裴半成的腦袋,另一個取出來匕首。
「等一下!」
裴半成大聲喊了一句:「我不怕你折磨我,你是贏家,你怎麼做都行,但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雲小昭道:「知道為什麼要挖你的眼睛嗎?不只是因為你盯著我看,還因為你瞎,我在雲酥樓的時間也不算短,就是擺在你眼前讓你看的,你還是看不清。」
裴半成怒視著雲小昭:「我只是想不到,你居然是朝廷的走狗。」
雲小昭沒生氣,而是回頭看向歸元術:「看到了嗎,他此時在試圖激怒我,你要記住,已經敗了的人不管如何激怒你,你若是生氣了,就會讓他得意,這是一個失敗者唯一可以得意的機會。」
歸元術愣在那,心說這是在教我?
我曾經是大理寺卿,我就是專業乾這個的,我會被犯人隨隨便便激怒?
我現在是諜衛軍大統領,這依然是我的專業,你是憑什麼在教我?
雲小昭很認真的對他說道:「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敗的一塌糊塗,此時激怒贏家才能稍稍給他些安慰,他還會覺得自己佔了些上風,而作為贏家這樣的時候被人激怒,是很不理智的事。」
然後她回過頭看向裴半成:「可你真的激怒我了。」
雲小昭起身,示意侍女把椅子往後搬一些,她後撤了幾步後重新坐下來。
她說:「先把四肢釘了,再把眼睛挖了,小心些,不要出太多血,我不喜歡。」
於是,手下人上去將裴半成按倒在地,四個人按住裴半成的四肢,又過來兩個人,手裡拿著很長很長的鐵釘和鎚子,叮叮噹噹的把裴半成四肢釘在地上。
在釘釘子的時候,裴半成的四肢上都墊了一層厚實的毛巾,潑上油似的東西。
釘子全部釘進去之後,裴半成的哀嚎聲已經沙啞。
然後......有人取出火摺子把那些毛巾點燃,倒在上邊的果然是油,毛巾很快就燒了起來,焦臭味開始變得刺鼻。
但,這樣一來,真的沒有多少血流出來。
釘子釘死,人不能動之後,拿著匕首的人過來準備把裴半成的眼睛挖掉,裴半成劇痛之下,卻忽然反應了過來。
「你不是朝廷的人,你肯定不是朝廷的人!」
裴半成嘶吼道:「你想在這除掉我,就是怕朝廷的人知道,哪怕你調動了軍隊......你是......」
話還沒有說完,一個侍女大步過去,一腳踹在裴半成的嘴上,直接把裴半成的話給踹了回去。
就在這時候,一頂轎子從前邊進來,所有人在看到那轎子出現之後,立刻俯身。
雲小昭看起來也嚇了一跳,連忙起身迎接過去。
轎子裡有一個女人語氣清冷的說道:「做點事為什麼如此麻煩?儘快處理乾淨,昭兒,你跟我到後院來。」
說完之後,幾名壯漢抬著轎子直接奔後院那邊去了,雲小昭吐了吐舌頭,低著頭跟了上去。
老孫用肩膀撞了撞歸元術:「你家娘們兒看著好像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心腸夠狠的。」
歸元術道:「我現在就怕......咱倆一會兒也......」
老孫:「呸呸呸,呸你婆婆一臉尿【sui】,哎壞的不靈好的靈,這人胡說八道,四方神靈別當真,要當真就死他一個,死道友莫死貧道。」
他倆說話的時候,那些冷麵無情的漢子已經上前,把裴半成的人包括裴半成在內,全都用繩子勒住脖子。
沒多久,那些人就盡數被勒死。
大興城裡暗道上的一方大豪裴半成,還是山河印中的重要人物,就這樣被勒死了。
所以這事情就顯得更為荒誕離奇,就好像假的一樣。
歸元術甚至生出來一股衝動,想過去看看那些人是不是真的,也是不是真的死了。
所有被抓來的人死掉之後,成隊的甲士開始退走,那些看起來身手不凡的護衛也退走了。
場間就剩下一地的死屍,還有沒人理會的歸元術與老孫。
他倆愣神的時候,從後院過來兩個人,抬著一具身穿宦官服飾的屍體,也扔在死屍那邊,然後也默默的走了。
片刻之後,歸元術忽然間像是醒悟過來什麼,連忙跑到那些死屍所在。
他在老孫驚詫的目光中,翻了翻裴半成的衣服,然後又跑去翻那宦官的屍體,再去翻其他人的屍體。
老孫一直看著他,直到歸元術空手而回。
老孫:「一個銅錢都沒翻到?」
歸元術:「你才那麼財迷去死人身上翻錢,我是去翻聖旨的,難道你還看不出來?裴半成的人,再加上一個太監......說明裴半成東西可能到手了。」
老孫:「有道理。」
歸元術轉身又回去了,繼續挨個翻。
老孫嘆道:「聖旨那麼大的東西,又不是小紙片,你還能翻不著?」
歸元術:「這回是翻錢。」
老孫:「......」
不多時,歸元術拎著不少錢袋子回來,看起來確實收穫頗豐,他把這些錢袋子全都揣進衣服裡,肚子那塊就顯得鼓鼓囊囊的。
老孫道:「你剛才說了,咱倆的下場可能和他們一樣。」
歸元術拍了拍肚子:「那我也願意這麼死。」
倆人此時不僅僅是一頭霧水,還有尷尬,因為真的沒有人理會他們。
但是他們也確定走不了,四周院牆上的弓箭手還在,而且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門口的人也在呢,排列整齊的像是一堵牆。
又沒人理,又不讓走,這局面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老孫在台階上坐下來:「那姑娘看著像是一張白紙,行事如此狠厲,你以後有罪受。」
歸元術:「和我有雞毛關係,她也只是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在戲弄我而已,就像是戲弄裴半成一樣。」
正說著,雲小昭背著手從後邊回來了。
她身上是雪白的長裙,但一點也不在意,直接就在歸元術身邊坐下來。
挨的還挺近。
歸元術下意識的躲了躲,他剛剛見識到了這個女人的手段,再看看她那張當世第一清純的臉,他理解了什麼叫蛇蠍美人。
雲小昭見他躲開,還是不生氣,用一種格外溫柔的語氣說道:「你答應以後對我好好的,我就把一切告訴你。」
歸元術:「這位姑娘,你玩夠了沒有?」
雲小昭道:「你不信?」
歸元術:「我為什麼要信?」
雲小昭道:「因為你在雲酥樓的時候沒有碰我啊,哪怕是孤男骨女共處一室,你也沒有碰我。」
雲小昭看著歸元術的眼睛說道:「我第一次見到一個男人如此的乾淨,看我的時候眼神裡也沒有邪念,你和其他男人都不一樣。」
歸元術:「就因為這個?」
雲小昭:「就因為這個,當然這是原因之一,不是全部。」
歸元術道:「那你可能誤會了,我不是沒邪念,是我不行,唉......我一直都不行,從六歲起就不行了,你要是不想殺我們就放了我們,不然的話還是直接動手比較好。」
老孫的嘴角在抽抽。
他心說果然是個傻缺啊,人家要是真的想殺你,還會這樣挨著你坐下來?
這種距離,人家不是把命都送給你了嗎?
他想著以後自己要是有孩子了,千萬不能像歸元術這樣蠢,再想想,自己就算是娶一頭豬,也不可能生出來這麼蠢的孩子。
然後想到紫衣女子,他心說對不起對不起,你當然不是豬。
然後眼神裡有一抹悲傷一閃即逝。
你當然不是豬,你當然也不會嫁給我。
雲小昭起身,拉了歸元術一把:「走吧,帶你去見個人,見到了你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歸元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