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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服與白球鞋》64.滿船清夢壓星河(二)
顧清孟遞紙過去,關切道:“慢點兒。”

“你能不能行?”林舒窈無奈,斜睨著弟弟。

“姐,那個……你別……”猝不及防被姐姐拽出櫃子的林星何機械地接過紙,囁嚅著在桌下用腿拼命碰他姐,瘋狂暗示,動作幅度之大連坐在桌對面的顧清孟都感覺到了震動。

顧清孟不語,似笑非笑地扭頭望窗外,一副在走神的樣子,很給面子。

“啊好好好,我什麼都沒說。”林舒窈舉雙手投降。

林星何如坐針氈,不敢抬頭也不敢說話,以平均五秒鐘一次的速率拿起面前的杯子喝水以掩飾尷尬,喝光一杯又倒一杯,宛如水母成精。

林星何也是喜歡男人的。

可是,與坦蕩從容的顧清孟相反,林星何不敢向人承認這件事。

他生就一張與其說是俊美帥氣倒不如說是漂亮的臉,生性也向來靦腆安靜,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從小到大就與周圍毛毛躁躁的半大小子們玩不到一起去。

因為這些“偏女性化”的特質,初中時林星何受到男生群體的嚴重排擠,男生們都認為他像女孩子,以羞辱、譏諷、孤立他為樂,在某次被幾個男生嘻嘻哈哈地往女廁所裡推時,鐵青著臉咬牙板住門框的林星何被新同桌王小溪救了下來。

林星何甫一掙脫箝制,便立刻兔子似的躥到離女廁所遠遠的地方。

被王小溪威脅著要叫教導主任的幾個壞胚歡樂地跑開了,還有人回頭,痞笑著衝兩人豎中指。

和林星何一樣纖細得像顆豆芽菜似的王小溪揮著拳頭怒吼:“等我找人揍你們!有種到時候別慫!”

壞胚們的笑聲登時沸騰了。

林星何面紅耳赤地向王小溪道了謝,兩個小少年的偉大友誼就此萌芽。

至於“某天晚上放學,有個鐵塔般魁梧的男人在學校南門堵了校霸及其手下小弟數人,讓他們列成一隊,從東揍到西,再從西揍到東”的校園傳說雖無實錘證明,但校霸及其手下小弟突然集體請了好幾天病假,回來之後都收斂了不少卻是看在大家眼裡的事實。

這口惡氣雖然出了,但心理的陰影卻很難驅逐乾淨,因為那些壞胚,林星何對自己“缺乏男子氣概”的外形與性格都有些自卑,如果再被人知道自己是同性戀,那無異於是雪上加霜,所以性取向這個問題林星何活了十九年都沒向任何人坦白過,包括他最好的朋友王小溪。


林星何自以為隱藏得很好,卻瞞不過犀利的姐姐,林舒窈自己看出弟弟的取向並擇了個黃道吉日直接攤牌詢問。林星何無法反駁,只好懷著必死的心情承認,然而向來脾氣火爆說一不二的林舒窈卻給予了林星何罕見的溫柔與理解。

“同性戀嘛,正常,和異性戀沒有本質區別。”林舒窈捏住弟弟的小肩膀晃了晃。

已準備好被劈頭蓋臉痛斥一頓的林星何小心翼翼地抬眼,琢磨林舒窈的表情,生怕姐姐是在說反話嘲諷自己。

林舒窈瞥他一眼,笑了:“不用有心理負擔,但是你看上哪個男的了必須先領過來讓姐給你把把關,聽沒?看你傻了吧唧的別再讓人騙了。”

林星何抿了抿嘴唇,怯怯地問:“姐……你真覺得我這樣對嗎?我本來就……就沒個男生樣兒,然後還喜歡男生……”

“你這樣當然對。”林舒窈輕嗤道,“誰規定的男的必須什麼樣兒,女的必須什麼樣兒啊?我從小到大最煩的就是別人總說我'沒個女生樣兒',那你也不用非得'有男生樣兒',又沒違法亂紀當然怎麼舒服就怎麼來,又不是活給他們看的。”

知道弟弟的取向後,林舒窈一直鼓勵他勇敢一點,可以向信得過的朋友出櫃試試看,可林星何一直不敢。

最要命的是,林星何不僅不敢出櫃,甚至都不敢主動結識圈內人。

——上了大學後的某個深夜,和室友們出去唱歌玩樂,被逼著喝了一杯啤酒的林小白兔酒精上頭,從內心世界的角落摳出一絲兒都不夠塞牙縫的獸性,貓在被窩裡下了一個同**友app,並膽大包天地傳了一張自己趴在課桌上、只露出上半張臉的照片當頭像。

因為頭像太好看,林星何的好友申請瞬間就炸了。

其中客客氣氣打招呼的其實不少,但張嘴閉嘴就是約炮開車的也大有人在,本想結交幾個基友聊聊天、有合適的就談場純情戀愛的林星何瑟瑟地蜷在被窩裡,被接二連三直奔主題的老司機撩得面紅耳赤,那點兒酒勁瞬間就被嚇醒了,他覺得自己做了壞事,羞愧地卸了軟件,臉上的紅熱半個小時才退下去。

……圈子裡真是太可怕了。

林星何想。

所以林星何活了十九年,沒遇到過什麼能交心的同類,這會儿知道顧清孟也是,不免有些激動。

餐桌上尷尬地靜默了幾秒,林舒窈晃了晃已擺弄了好一會兒的手機,唇角無奈地一翹,道:“我這邊公司臨時有急事,得馬上過去加班,現在全部門就差我一個,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顧清孟十分通情達理:“沒關係,工作要緊,你先去忙。”

林星何慌得像只被飼主丟進狼窩的小白兔,拽住林舒窈衣袖道:“姐,能、能不能吃完飯再去?”

“真的著急,突發狀況。”林舒窈抽出手,“我半個小時就得到,這會兒還堵車。”

林星何急得耳朵都紅了:“那你還得餓著肚子加班……”

林舒窈:“沒事兒,我叫外賣。”

“那我也……”林星何一抬屁股,想跑。

顧清孟柔聲打斷道:“菜都點完了,別浪費。”說著,又轉向林舒窈,“吃完飯我送星何回去,你放心吧。”

“謝謝,改天我請你。”林舒窈說著,一陣風似的飄走了。

林星何與顧清孟大眼瞪大眼。

瞪了片刻,林星何心虛道:“我姐那句話,沒什麼別的意思……”

就是“你是同?那你正好能和星何聊聊”那句。

顧清孟眉毛一抬,眼底墨色溫潤,疑惑狀反問:“哪句?”

“沒!”林星何見顧清孟壓根兒沒往心裡去,心下一喜,擺手擺出殘影,“沒哪句,我記錯了。”

這時,服務生開始陸續上菜,每道新菜上來顧清孟都會幫服務生調整一下桌上菜盤的擺放,上著上著,林星何發現口味偏甜的菜品都擺得離自己比較近,唯一一道帶辣椒的菜則擺在顧清孟面前。

“嚐嚐桂花涼糕,”顧清孟招呼林星何動筷子,“我記得你愛吃甜食。”

“啊……是!”這麼多年沒見,顧清孟居然記得自己的飲食習慣,林星何受寵若驚,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感動。

豈料顧清孟卻慢悠悠地回味起林星何的黑歷史:“我在你家住過半個多月,那時候你應該是四歲,我記得你每天晚上臨睡之前把糖和巧克力派藏在被窩裡,半夜就爬起來偷偷吃……”

林星何貓兒般溫順的大眼睛緩緩睜圓了:“呃……”

——當時林星何四歲,已經開始和姐姐分房睡了,而家裡只有三間臥室,所以顧清孟在林家借住的半個多月都是和林星何一張床。四歲的小孩兒已經記事了,林星何現在還能隱約想起某個停電的夜晚顧清孟代替電風扇,耐心十足地給自己扇扇子的一幕。

顧清孟打趣道:“我當時還以為是哪來的小老鼠鑽被窩呢。”

自以為半夜在被窩裡偷吃巧克力派的黑歷史只有天知地知被窩知自己知的林星何頓時羞恥得恨不得鑽桌子下面去,結結巴巴道:“您、您知道啊……”

顧清孟好笑:“每天半夜十二點,客廳裡那個報時鐘一響,我旁邊那條被就鼓起個小包。”

林星何啪地一捂臉,不好意思看人。

“然後床上就一股巧克力味兒,”顧清孟佯作幽怨道,“給我饞的……結果後來你就被押去看牙醫了。”

顧清孟還記得當時他和林舒窈在客廳打撲克,拒絕看牙醫的小林星何被林爸爸林爺爺一邊一個死命鉗住,上刑場一樣生生拖出家門,殺豬式的慘嚎聲從三樓一路飄到一樓,直到被塞進車裡還隱約可聞。

小顧清孟無奈,放下一手好牌:“這把算你贏。”

“怎麼叫算我贏?我本來也能贏!”小林舒窈抓著一把爛牌大聲嚷嚷。

顧清孟:“……倆王四個二都在我這。”

深受港片荼毒的林舒窈:“我是賭俠,賭俠會變牌你知道不?”

顧清孟跑到窗邊,衝樓下大喊:“叔叔爺爺——等等我——我也去——”

林舒窈:“你幹嘛去啊?”

顧清孟:“你弟都哭成那樣兒了,你還有心玩。”

“我也沒辦法讓他不哭啊。”林舒窈理智反駁,並打開電視收看《賭聖》。

顧清孟飛跑到樓下,鑽進車裡,小林星何在後排座張牙舞爪,手腳幾乎扑騰出殘影。

“來,哥哥抱。”顧清孟把小團子攏進懷裡,給他擦鼻涕眼淚,輕聲細語道,“你不用怕,牙醫叔叔等會兒給你打麻藥,麻藥打上你就不疼了,你看我掐你胳膊肘你是不是也不怎麼疼?打完麻藥就是這個感覺。”

或許是因為顧清孟天生就有一種令人安心的溫和氣質,小林星何又嚎了幾嗓子就不喊了,只窩在顧清孟懷裡吧嗒吧嗒掉眼淚,彷彿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哎,您、您不要說了……”林星何面紅耳赤地垂著頭,反复撥弄著碟子裡的一塊桂花涼糕。

“好,不說了,”顧清孟的惡趣味已得到充分滿足,笑瞇瞇道,“吃菜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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