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雲歌：「……」

別。

別叫她大姐了。

她隻想聽她寶貝兒媳婦叫她一聲婆婆，或者一聲娘，這大姐……

雖然倒是把她叫年輕了，但是委實不太妙。

卿雲歌的心情難以言喻，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而且，她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那就是她現在絕對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則，不就糗大了？

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卿雲歌又沉默了下來，看著已經空了的茶杯，現在甚是想抽自己一巴掌了。

多少年了，她這只看容顏的毛病還是沒有改。

她這怎麼能因為她兒媳婦長得美，就什麼事都依著她兒媳婦了呢？

下次，一定要改。

因為這個毛病，她經常被某人逮住，吃抹乾凈。

卿雲歌頷首，緩緩道：「聽聞雲之彼岸中有一神物，能夠救人性命，我想去看看。」

「那剛好大姐可以與我一起同行。」君慕淺也沒多想，「只是這進去的資格，恐怕得多費一些心思。」

上一次她能夠進到雲之彼岸之中，是殺了一個作惡多端的修仙者，才拿到了通行證。

但這一次，便不知道是不是還有這種好運氣了。

雲之彼岸雖然兇險萬分，但越兇險的地方，偏偏對靈修們的吸引力越強。

通行證是仙域帝君宮直接分發，也只有大勢力才可以得到。

實在不行，她只能做一回強盜了。

「通行證？」卿雲歌手指一揚，指間就多出了兩個圓形令牌，她挑了挑眉，慢悠悠道，「小慕慕是說這個？」

「大姐，你這……」君慕淺抬眼一望，發現那與她曾經得來的通行證一模一樣。

她遲疑了一瞬：「大姐，你不是天域的人士麽？」

「咳，見笑了。「卿雲歌握拳掩唇輕咳，「我在仙域也有認識的人，專門拿了兩枚。」

這偷偷出來見兒媳婦，又怎麼可能不把東西都準備好？

她抬手拋出一個：「喏，小慕慕，給。」

君慕淺接過，也沒客氣，笑道：「可真是多謝大姐了，若沒有遇見大姐，我可是要多費一番力氣。」

卿雲歌按了按胸口，努力地讓自己從這一聲聲大姐中抗過來。

再來幾聲，她真的要扛不住了。

不知不覺中，桌子上的十幾盤菜，已經全部被婆媳二人幹掉了。

君慕淺心想，跟大姐一起吃飯，還十分的下飯，果然他們有緣。

等回去，她一定要把她大姐介紹給她家美人。

「大姐，走吧。」君慕淺結完帳，站了起來，「也不知道這一次雲之彼岸會出現在何處，我們還是儘早上路。」

卿雲歌微微頷首。

婆媳二人走出了酒樓，也無人敢攔。

笑話。

仙瀚宇都說殺就殺了，仙靈玉到現在也不敢來問責，他們這些平民們沒事兒去湊什麼熱鬧？

而且，一個能夠秒殺化神境的長生境，不得避著走？

眾修仙者們完全不知道，恐怖的不僅僅是君尊主，更為恐怖的還在一旁。

不會有人料到，天域女帝心血來潮扮了一個普通靈修，隻為來見一見自己的兒媳婦。

兩人一路走到城外的森林，一路暢通。

卿雲歌抬眸望了一眼漸漸暗下的天空，眸中若有所思，忽而一笑：「小慕慕乃人中之鳳，修為又這般高，不知是否已經成家了？」

「成家倒是還未。」君慕淺十分坦然，「不過應該也快了。」

解決了雲之彼岸這件事情之後，她就可以完美地把他家美人八抬大轎娶回家了。

正巧，她先把嫁妝準備好。

「哦？這麼說來小慕慕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卿雲歌眸光一動，笑吟吟，「這離著十五還有一日，乾走也是無聊，不如同我說說，讓我也好年輕一回。」

「喜歡的人？」君慕淺稍稍一愣，旋即搖了搖頭，無聲地笑笑，「不，我愛他。」

聽到這個回答，卿雲歌並不意外，她挑眉一笑，「小慕慕小小年紀，便已經懂愛是什麼了麽？」

「以前不懂。」君慕淺輕聲，「遇見他之後，我懂了。」

容輕因為沒有七情六慾，不懂愛。

她卻是因為見得太多，不想愛。

她沒想過自己這輩子會愛上誰，也許一生漂泊而過，直到他的出現。

有這麼一個人，愛她勝過自己的生命。

再遠再要遙不可及，他都可以瞬間來到她的面前，擋住一切傷害。

只是有些愛，並不一定要說出來罷了。

這是容輕。

獨一無二。

「我告訴自己——」君慕淺微微一笑，「有他，有我，無他，我走遍三千位面，也要把他找回來。」

「二十年來，我為復仇而生，後面的日子，我隻想為他而活。」

聽到這句話，卿雲歌的身子驀地一震。

她闔了闔眸，淺淺一笑，是欣慰：「有你，他會很開心。」

君慕淺又怔了半晌，垂眸：「可是大姐，有時候我覺得我做的還是不夠好。」

卿雲歌神情一頓，轉過頭來：「如何講？」

「我一路並不順利。」君慕淺想了想，低聲道，「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想殺我的人極多，不管我對不對付得了，他都會如臨大敵般出現在我面前，保護我。」

「可有一次，敵人過於強，那次，我應該是必死無疑的。」她頓了頓，「但是他為了救我，幾乎死去。」

卿雲歌看著她。

君慕淺聲音輕道：「我時常在想，我若是能夠再強一些，他便不用受這種苦了。」

「我還在想，他若是沒有遇到我，也不會捨身送命。」

這是她心中的一個結。

卿雲歌凝視紫衣女子許久，半晌，她嘆了口氣，半是好笑半是心疼地搖了搖頭：「小慕慕，你一點也不用自責，你已經做得更好了。」

「他救你，也是因為他愛你。」

「愛是相互的，小慕慕，你應該看到自己的優點。」

君慕淺還未應答，卿雲歌便又開口了，她戲謔一笑：「不過我作為過來人，倒是很懂小慕慕的想法。」

「嗯？」君慕淺來了興趣，「看來大姐也是經驗很多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男子有這麼好的運氣，把她大姐拐到了手。

又是大姐！

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卿雲歌咳嗽了兩聲，才微微一笑道：「知道麽？我曾經也算是死過一次，魂飛魄散的那種。」

君慕淺眼神微微一變：「大姐？！」

她大姐實力不高，又是出身天域的貴族，恐怕想害她大姐的人也極多。

幸好，她大姐現在遇見了她，她可一定得好好保護她大姐。

君尊主完全不知道，她的猜測已經南轅北轍了。

「他為救我，賭上了自己的修為，生命乃至靈魂。」卿雲歌笑笑，「就為了能夠救我回來，還不一定能成功，把握，不到一成。」

聞言，君慕淺的眼神震了震，輕聲喃喃：「可大姐你現在還活著。」

「是啊，我還活著。」卿雲歌眼眸柔軟，微光搖曳，「我那個時候也在想，我怎麼就值得他那麼好的一個人這麼做。」

君慕淺聽得認真：「那姐夫又是怎麼說的？」

「咳咳咳！」卿雲歌再次被這個稱謂給嗆住了。

不好。

還好某人現在應該還在藥力之中，不會聽到這一聲。

「他說只要是我，那便值。」卿雲歌咳嗽了幾聲後，眼神溫和，淺笑道，「所以小慕慕，你要相信，你是值得的。」

沒想到，她這一次隱藏身份跑出來之後，還能知道這麼一件事情。

還好，她發現的早。

這個結，應該已經能破了。

君慕淺果然陷入了沉吟之中：「是值得的……」

她慢慢地闔上了雙眸，入定了。

然，沒過多久，突然！

「嘭！」

一聲爆響，從元神之海的深處傳來。

霎時，磅礴的大道之力湧現出來，濃烈到幾乎震碎了這一小方空間。

「嗡嗡——」

卿雲歌眸中浮掠著驚奇而銳利的光，她手一揮，瞬間就止住了處於崩裂之中的空間，裂縫也迅速合併。

任由那些大道之力如何衝撞，空間依舊穩定不變。

好天賦！

卿雲歌緊緊盯著紫衣女子，一道靈力悄無聲息地散出，降下了一道結界。

看似輕描淡寫，但實則，這道結界無論是虛幻大千亦或者是洪荒，都無人能破。

卿雲歌眸光一定：「原來是心之大道。」

雖然她不在洪荒，但洪荒那邊的三千大道她倒還全部知曉。

這心之大道，自從那件事情過去之後，便很久沒有出現了。

倒也有洪荒生靈悟出靜心之道亦或者定心之道，可惜這些遠遠比不上包攬萬物的心之大道。

但同樣，心之大道也……

卿雲歌微微挑眉，又細細一看，點頭：「小慕慕這元神煉得還真不錯，以後雙修，兩人都有福了。」

又似是想起了什麼，某婆婆覺得有點不對，自言自語：「仔細算來，小慕慕也不是小輕輕自己找的，是我給他找的。」

不過，當初也沒想到，小慕慕和小輕輕會如此有緣。

卿雲歌嘆氣，又有些憂愁：「想來我這個做娘的也不可能在給念兒找一個了。」

對於外界發生的事情，君慕淺猶然未知。

她在心境上和悟道上都有了極大的突破，心結一解，可謂是一時千裡。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這次入定在徹底結束。

君慕淺退出來之後，還未睜開眼，就先聞到了一股肉香。

睜眼看去之後，發現紅裙女子正屈腿坐在一片篝火前。

此時，天已經暗了。

「小慕慕，餓了吧？」卿雲歌招了招手，「來，我烤了兩條魚。」

君慕淺神情一滯。

因為容輕的緣故，她對烤魚的心理陰影很大。

不過，她大姐看起來這麼會照顧人，廚藝應該也不差。

君慕淺走過去，試探性地接過來一串咬了一口，雙眸一亮：「大姐，你好賢惠啊，姐夫有她福。」

卿雲歌：「……」

太慚愧了。

她只會烤魚，平常被投喂的那一個都是她。

可婆婆的形象不能倒！

卿雲歌輕咳一聲：「好吃就多吃一點。」

君慕淺邊吃，邊想：她可一定要把容輕帶來見見她大姐，學一學這烤魚技術。

夜漸深，月明星稀。

雲之彼岸會出現在第二日的破曉之時，開啟時間只有一炷香。

如果不能及時找到，便只能等下一月的十五了。

「大姐，你跟緊我。」君慕淺掃視了一圈周圍，「晚上危險會加多。」

卿雲歌眸光微動，笑了：「好。」

這被自家兒媳婦護著的感覺，還真是不錯。

森林中並不只有她們二人，也有不少修鍊者在尋找著雲之彼岸的蹤跡。

而忽然，遠遠的，飄來了一道嬌蠻的女聲。

「敢搶我家主人的東西？知道我家主人是誰嗎？」

一道慘叫聲落，女聲輕蔑冷笑：「我家主人可是靈玉長公主，馬上就是你們天域的女主人了，這是我家主人需要的嫁妝，你當正真是活膩味了！」

聽到這句話，婆媳二人，同時眯起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