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傅氏大樓氣氛異常嚴肅,從上至下所有員工都繃緊了神經,走路都格外的放低了聲音。
會議室內,所有股東更是一臉凝重,就在幾分鐘前,傅正康被加拿大警方正式拘捕,帶回加拿大配合調查。
幾個股東額頭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氣得想罵人。
在傅氏的歷史上,還從未有過這麼可笑的事情。傅氏董事長兼任總裁,竟然被警察被當場帶走!
這算什麼!
如果被媒體知道,傳揚開來,那傅氏的人出去後還怎麼被人看?
那些媒體最會捕風捉影,瘋狂的挖料之下,傅氏就要又一次的面臨輿論危機!
但此時沒有一個人開口,每個人都在竭力的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又覺得後怕,而且噁心無比。
警察來拘捕的時候,可是說明了理由的。
儘管警方只是懷疑傅正康,但他眾目睽睽之下被警察帶走,在眾人心裡,他與殺人犯無異了。
在座的人也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他們可以接受很多事情,但是殺人這兩個字,讓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那是人命,而且是自己的妻子孩子,那簡直是毫無人性了!
而在上一場董事大會中,在座的大多數人都把票投給了傅正康,讓他擔任董事長及總裁。
現在想想,那簡直是啪啪的打臉,證明他們毫無眼光!
幸好傅寒川已經做好了安排,讓警方秘密把人帶走,沒有把這件事鬧出來,沒有驚動任何媒體。
會議室內雅雀無聲,過了會兒,緊繃過後,那些人便開始低聲議論,一時會議室內又是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當初做了傅正康狗腿子的顧董這時候用杯蓋敲了敲桌子,咚咚的聲音在滿是嘈雜的會議室中分外突兀,眾人停下說話,轉頭看向他,就見顧董站了起來,說道:「傅正康被帶走了,但他還沒有卸任董事長與總裁的職位,我提議,就此罷免!」
傅寒川靜靜的坐在長桌的左側一張位子上,唇角勾起一絲冷笑。
這個顧董倒是很會見風使舵。
傅正南是老狐狸,此時當然選擇了沉默不出聲,他看了眼傅寒川,對他輕點了下頭,表示對他的這一手很滿意。
關鍵證據,是傅寒川最後交給警方的,所以警察才會在今天來拿人。可以說,來抓人的這個時間點都是傅寒川設計好了的,就是要傅正康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帶走。
當初傅氏正要設立海外分公司,但那個年代,在海外做分公司哪有那麼容易?傅正南上位,一腳就把傅正康給踢到了加拿大,相當於把他掃地出門。傅正南是不會好心讓他過好日子的。
傅正康卻在這三十年裡,把分公司做成了他的獨立王國,他是有手段的。
他與加拿大的官員來往,又與當地黑幫勢力交往密切,迅速積累了資本,這裡面就有很多讓人抓捏的把柄。
作為傅正康的妻子,蔡曉嫻知道他的秘密最多。
而那些年,傅正康不管是逢場作戲,還是真的看上了某個女人,蔡曉嫻作為他的正妻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尊重,還要縷縷為他善後。
這還不要緊,更讓她覺得害怕的是,她看到了傅正康太多的黑暗,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就與傅正康提出了離婚。
傅正康又怎麼可能讓知道他最多秘密的人離開他的身邊?
他同意了離婚,卻在蔡曉嫻的車子上動了手腳,但他不知道,那天陪在車上的還有他的兒子,也便隨著車禍發生一起死了。
蔡曉嫻一死,也便把他所有的秘密都帶到了地下,離婚與否對他已經不重要了。
可傅正康對兒子的死也沒多傷心,他私心裡想,這個兒子與他母親是一條心的,他也知道他的秘密。
顧董提出罷免傅正康,其他人都紛紛表示贊同,竟然沒有一個為他說話的。他們被傅正康愚弄,震驚這一場荒唐,又開始罵傅正康,說他人面獸心雲雲。
傅寒川冷眼看著那些人在討論,思緒已經飄遠。
他把這些年來,與傅正康的所有交往都過了一遍。
傅寒川擔任傅氏總裁以後,蔡曉嫻突然給他電話表示恭喜,因著這一通電話,北城與加拿大那方才開始緩和了關係。
如果他沒有猜錯,蔡曉嫻的這一通電話,是在傅正康的指示下打的。傅氏在他的手裡,他要奪回傅氏就要走好第一步棋,而女人說話總是比較方便,又不妨礙他的面子。
之後,傅寒川就與那位大伯保持著友好關係,只是每次談到傅正南的時候,傅正康就做出一副冷漠的樣子。
他一直做出看透一切的樣子,與他侃侃而談,說著國內的形式,國外的發展。
他在加拿大做著獨立王國的王,表示出了對傅氏的不屑,表現的悠然自在,讓人不再懷疑他的野心。
傅寒川記得三年前,他與祁令揚較量時,傅正康說的那些話。
傅正康一次次的暗示,他與傅正南當年的爭奪,一次次的暗示,傅寒川與傅正南是一樣的人。此時想起來,傅正康是打算黃雀在後的。
他在等著他與祁令揚鬥得頭破血流,傅氏混亂之時他再回來。可他沒有想到,祁令揚突然甩手離開了傅氏,讓他的計劃就此中斷。
在這之後不久,就傳來了蔡曉嫻母子突然車禍身亡的消息。
而在這之前一天,蔡曉嫻還打電話給他,請他幫忙她回國內的事宜,說她要與傅正康離婚了。
那時候傅寒川慘勝祁令揚,全面接手傅氏,手上有很多事情處理,他在電話裡答應了,讓人去處理,卻沒想到事情還沒做,蔡曉嫻就死了。
傅寒川在傅正康回到北城,露出真面目以後,就一直在想那件事,所以他才會想到秘密調查蔡曉嫻的車禍案。
他一個外人不能夠插手,就告訴了蔡家的人。蔡家雖不是實力雄厚的家族,但蔡曉嫻是蔡家的愛女,得知蔡曉嫻枉死,十分憤然。蔡曉嫻的弟弟是個警察,當即去了加拿大調查。
思緒收回來,那些股東們還在討伐傅正康,說自己被人蒙蔽了等等,說到底是在與傅正康撇清關係。
傅正康在的時候,他能夠給他們帶來好處,他出事了,所有的利益都化作了煙雲,反而還惹得一身騷。
傅寒川一手撐著腦袋,手指輕輕的點著眉骨,唇角的冷笑越發冷冽。
這時,唐老看了他一眼,神情閃過幾分尷尬。他清了清喉嚨,開口道:「好了,事已至此,難道我們還要把時間繼續浪費在傅正康身上嗎?」
「接下來,誰來擔任董事長,誰來擔任傅氏的總裁,這才是重點吧?」
唐老的聲音落下,諸位神情正了正,目光卻不約而同的落在了傅正南以及傅寒川身上。
他們已經習慣了傅正南或者傅寒川模式下的傅氏運作,傅正康只是一個意外。
但傅正南與傅寒川父子本身也存在著爭鬥,這就變得麻煩了。
在傅正康之前,是傅正南坐鎮傅氏,但這一場爭鬥,說到底是傅正康與傅正南那一代的事,所以在場很多人連帶的對傅正南也表示不看好。
更何況,傅正南當初為了撇清關係,把結髮三十幾年的卓雅夫人都給拋棄了,一樣是個無情無義之徒。
要是此時傅正南知道那些股東們心裡怎麼想的,估計已經吐血了。
他跟卓雅夫人沒有感情,但離婚是被逼著離了的,為了挽救傅氏的聲譽而離的,現在卻成了別人眼中無情無義的人。
傅寒川聽著眾人開始討論人選,偏頭對著傅正南低聲道:「大傅先生,可否出去單獨說幾句話?」
傅寒川在公眾場合也隨眾人對他的稱呼,傅正南看了他一眼,點了下頭。
眾人議論之際,就看到傅正南父子突然離席了。
傅寒川不來傅氏辦公,他辦公室的門就一直鎖著,直到今天開會之前,他才開了門。
父子兩人走進去,傅正南走了幾步,腳步一頓,轉頭看向傅寒川。傅寒川關上門,走進來。
傅正南蹙眉看著他道:「你有什麼要說的?」
董事長重新推選,這時候正是關鍵的時刻。傅正康突然被帶走,那些董事們還沒有做好準備,他要在那裡盯住他們的一舉一動,絕不能讓位置落在旁人手裡!
傅寒川輕笑了下道:「父親不急,傅氏永遠是傅家的。」
潛台詞是,這個總裁位置,董事長位置,只會在他們父子之間選出。
傅正南的眉毛皺得更緊了一些,他看著傅寒川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
「父親,你先看看這個。」
傅正南疑惑的看了眼他手裡的東西,伸手接了過來。當他看到那上面所記錄的資料時,他的神色明顯的一震,驚愕的看向傅寒川:「你哪兒來的?」
傅寒川慢慢道:「父親,這個時候,你難道不是應該生氣,你在身邊養了一頭狼嗎?」
男人是狼,女人也可以是狼。
俞蒼蒼是傅正南最信任的人,可這個最信任的人,其實早就背叛了他。
傅正南的氣息不穩,顫著手看著那份資料。
俞蒼蒼把她名下所有的資產轉手了,她甚至已經辦理好了移居法國的準備!
傅寒川接著道:「俞蒼蒼,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把我們的消息透過陳晨傳遞給了陸薇琪,而陸薇琪是傅正康的人。」
「卓雅夫人與常妍的事情,是她泄露出去的。她在製造傅正康一舉將你拔出傅氏的機會。」
「我去馬來西亞調查宴霖跟蘇湘的關係,她把這個消息給了陸薇琪,這是她第二次出賣你。不過,她知道蘇湘在找她的親生父親,她可能猜到了什麼,保留了消息,讓陸薇琪誤以為我是去拉攏宴霖。」
「陸薇琪為了阻止我與宴霖結盟,就挖了宴家的墳,製造我與宴霖的衝突。其實,她還是在阻止你重新回到傅氏。」
傅寒川緊接著,把陳晨的供詞也交給了傅正南。
傅正南一心覺得自己就要重掌大權,突聞自己的女人背叛了他,怒不可遏,一張臉紫漲。
他簡直要氣瘋了!
傅寒川看著他怒極的表情,沉了口氣,等他緩了幾秒鐘,傅寒川再道:「父親,你覺得,你還能夠再回到董事會,重掌大權嗎?」
傅寒川這是在逼傅正南棄權了,子逼父,是不忠不孝不敬,他大逆不道!
可他必須這麼做,他的人生,不能夠再有任何的阻攔,他也不想再受到任何的掣肘!
如果這兩份文件放在會議室,被那些股東們知道了,傅正南將又一次名譽掃地,無法取得任何一個人對他的信任。
而傅寒川選擇私下說,是要維持了他的那份體面。
他要平穩的完成這個過渡,也不想讓外人看了傅家的笑話。
傅正南的手指捏的咯咯的響,他憤怒傅寒川對他的大不敬,又憤怒俞蒼蒼對他的背叛。
他的身體晃了晃,差點受不住這雙重打擊,他瞪著傅寒川,怒指著他:「你——」
「你——」
可他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大概過了十分鐘,父子兩人又從會議室走了出來。傅寒川面無表情,傅正南壓抑著怒火,火光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跳躍。但他只能隱忍不發。
又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傅氏的總裁位置又回到了傅寒川的手裡,董事長之位也交到了他的手裡。
這應該是傅氏歷史上最年輕的董事長了。但也表明了傅寒川絕對的把控了傅氏,再也無人可以動搖他。
要說傅寒川上任總裁之位是看重他的能力,董事長則是傅寒川苦心經營來的。
三年前,蘇湘與陸薇琪鬥時,傅氏經歷了一些波折。傅氏股票動蕩,那個時候,傅寒川便開始在私下收購傅氏的散股了。再到三年後的幾次輿論危機,傅氏的股票又動蕩,他再一次的暗中吸納,加上卓雅夫人轉給他的,他已經成了絕對的大股東。
原本,他是想給自己再增加勝算籌碼,若傅正康謀殺蔡曉嫻罪名沒有被警方立案,他就只能用股份與他鬥了。
傅寒川的兩手準備,讓他打了個大勝仗,結束會議,他便立即回到了辦公室。
喬深敲門進來,神情也是愉悅的,他道:「總裁,要預訂餐廳嗎?」
憋了這麼長時間,現在終於可以狠狠吐一口氣,當然是要訂餐廳好好慶祝一下。
傅寒川站著,他從抽屜裡拿出了一份文件,在上面快速的簽了個名字。喬深不知道他在簽什麼文件,安靜的等著他的答覆。
傅寒川簽完字,裝在一隻牛皮袋子裡,他遞給喬深道:「去送給卓雅夫人,請她簽字。」
他頓了下,又道:「預約晚上的餐廳。」
傅寒川的喜好喬深知道,他接了文件便出去了。
傅寒川沒有在辦公室多停留,拿了車鑰匙出去。車子在馬路上疾馳,趕在傅正康被送上飛機前,他去見了他一面。
飛機場,傅正康的雙手被銬著,用一件衣服搭著遮掩了起來。他的身後站著兩名看護警察。
傅寒川走過去,傅正康冷冷的看著他,他道:「你勝利了。」
傅寒川唇角微勾了下,並沒有多少喜悅。他道:「大伯,我跟你說過,胃口不要太大,守著那邊的江山就好。」
現在,他擁有的是更大版圖的傅氏,這是傅正康親手送過來的。
傅正康冷笑了下,他什麼都沒說,轉頭走向了登機口,他身後的兩名警察立即跟了上去,與他寸步不離。
傅寒川對著他的背影最後道:「大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傅正康的腳步頓了下,繼續往前。
傅寒川看著他們的人影消失了,才從裡面走出來。
其實這份勝利,他心裡並不覺得有多高興。他們本是一家人,是一條血脈上的人,可偏偏到了這個結局。
他的心裡挺冷的。
旁人看似他擁有很多,有著優越的家世,有著旁人無法企及的一切,可誰站在這個位置誰知道。
一個只求第一,沒有親情冷暖的家族,又有什麼可期待的?
他的血液裡,延續了這種爭鬥的好勝心,他天生就是個冷血冷情的人,偏偏又生出了對溫暖的渴望。
這一點點的渴望,讓他矛盾又痛苦,讓他進行了漫長的艱難的掙扎。他必須要走到那最高的位置,才能讓他守護他想要守護的人,才能讓她回來。
機場人來人往,人們行色匆匆,傅寒川靜靜的站在機場大門口,內心卻感覺到了寧靜,一種塵埃落下後的寧靜。
前面是一大片寬闊的地面,陽光將地面照射的發白。草坪上的綠葉舒展著,每一片葉子在微風下輕輕抖動著,最是輕快。
傅寒川深深的吸了口氣,唇角微微翹了起來。
卓雅夫人與傅正南離婚後,一直在養病,也是在養傷,她的心傷。
出院後,她從傅家老宅搬走了她所有的物品,但她並沒有回到娘家去住。
她已經做了太多年的卓雅夫人,這些年,她高傲蠻橫,為卓家的人維持著體面,而卓家的人也在因卓氏被傅氏吞併而埋怨著她。
卓雅夫人裡外難做,走到這一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她名下有房產,帶著夏姐搬到了淮陽路的一棟公寓裡住下了。
公寓就兩個人住,面積不需要多大。對於她此刻的心境來說,住在過大的房子裡反而心裡空空的。
此時,她坐在陽台上,一本書一杯茶,茶幾上,還擺放著喬深送過來的一份文件,她看過了,又放回去了。
傅寒川過來的時候,卓雅夫人摘了眼鏡側頭看他。
她沒有化妝,頭髮也沒再去燙染,髮根的部位一片銀白色。她臉上的皺紋無所遮掩,一條條細紋的橫在皮膚上,一雙眼睛也少了往日的銳氣。
「來了。」她的聲音少了咄咄逼人的氣勢,多了幾分和緩。
傅寒川走到茶幾對面的椅子坐下:「母親。」
卓雅夫人拎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清茶說道:「你打敗了傅正康,也打敗了你的父親,兒子。」
她抬起頭,對他微微笑:「喬深已經把結果告訴我了。」
傅寒川沉默著,低頭喝了口水。這份勝利不需要炫耀,炫耀是諷刺。
卓雅夫人看了他一眼,欣慰點了點頭,她拿起茶幾上的那隻牛皮紙袋遞給他道:「你拿回去吧。」
傅寒川一愣,抬眸看她,卓雅夫人道:「我已經不是傅家的人了,這些股份對我來說也沒什麼用了。」
當初,卓雅夫人為了幫助兒子奪得位置,把她名下所有的股份都轉到了傅寒川名下,現在傅寒川想把那些股份再交還給她。
「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不給你又給誰呢?」
卓雅夫人端起茶水輕啜了一口,轉眸看向窗外。她爭強好勝了一輩子,想通了,也已經到了安享晚年的時候,可惜的是她想明白太晚。
傅寒川拿著文件:「好。」
卓雅夫人微微笑了下,她道:「我這輩子,做的最成功的事,就是有了你。」她轉頭看向傅寒川,目光平和,又帶著驕傲。
傅寒川張了張嘴唇,想把俞蒼蒼的事與她說一下,話到了嘴邊又停了下來。
他們離婚了,她已心灰意冷,不管是傅正南還是俞蒼蒼,對她而言都成了無關緊要的人。他們的任何事,都不會再打擾到她。
她是恨傅正南的,最極端的恨,不是說起那個人時咬牙切齒,而是成為陌生人。
只有陌生人最是無關痛癢,不需要再浪費她的一點感情。
卓雅夫人合上了書,她道:「我要去三亞了。」
她得到了最終的結果,就可以安心離開了。
傅寒川知道這段時間,卓雅夫人除了養病以外,還在準備離開的事。三亞也有房產,很多年前,卓雅夫人在那裡買房只是為了投資,卻成了她安度晚年之地。
一南一北,相聚好幾萬公裡,比去一趟國外還遠。
「嗯。」傅寒川點了下頭,「走的時候我送你。」
卓雅夫人笑了笑:「好。」
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明白,他對蘇湘是絕不會放手的。但對她而言,她與蘇湘之間也不會有握手言和的時候。
北城是她的傷心地,她的離開,對別人,對自己都好。
「卓家始終是我的娘家,你幫著照看一下。」這是卓雅夫人最後的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