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鳴眼皮子也沒抬,甚至還有心情,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一副儒雅溫和的樣子。
但金峰是卿鳳國的人,他知道,這樣一言不發的南鳴,究竟有多恐怖。
金峰忽然發起抖來。
他一定是鬼迷心竅了,不然怎麼敢招惹南音,又那樣對她!
現在,現在該怎麼辦?
這樣巨大緊張惶恐之下,他連耳朵被削的疼都忘記了。
察覺到腳邊瑟瑟發抖的人,南鳴這才放下杯子,杯子落在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現在,說還是不說?」
那聲音不算大,卻將金峰嚇得一個激靈,縱使再害怕,他也不敢改口,只能咬住牙,顫聲道:「南音,南音真的回去了!」
「和達。」南鳴忽然起身,撣了撣身上一點灰塵,道:「金峰這樣嘴硬,你知道怎麼做了?」
「知道。」和達面色平靜:「嘴硬的人,拔了牙就好了。」
金峰被掙扎著拖了下去,和達這才面色微變,道:「現在金峰是唯一的線索,他絲毫不鬆動,小公主那邊?」
南鳴雖然著急,可面上絲毫不顯,眸子漸冷:「順著金峰去查,總是能查到的,南音單純,但願她能遇上好人。」
寧淺予將興奮無比的南音,送回院子,就回了王府。
她心裡也在祈禱,南鳴能自己上鉤。
司徒森已經回來了,還真給她準備了魚,不止是鮮魚湯,連她打趣過的雙椒魚頭都有。
「王爺。」寧淺予遠遠看著在碧荷苑坐著的人,剛開口,笑意已經爬滿臉頰:「你回來了?」
「嗯。」司徒森也是溫柔如水,上前拉住寧淺予的手:「小魚兒,你的雙椒魚頭準備好了。」
寧淺予心裡像是被打翻了糖罐子,絲絲甜意浸透心田。
卻又帶著一絲不好意思。
說吃雙椒魚頭,只是為了捉弄司徒森,沒想到,他連這樣無關緊要的話,都能記得。
與司徒森一道迎上來的,是小癩皮狗。
小癩皮狗還是喜歡繞在腿邊來回躥,惹得寧淺予,不得不將小傢夥抱起來。
「凈手吃飯吧。」司徒森接過立夏手裡的帕子,幫寧淺予仔細的將手擦乾淨。
不止是凈手,尊貴的七賢王服務起來,簡直是一條龍。
端碗,夾菜,剝蝦,盛湯,挑出寧淺予不愛吃的……
寧淺予開始還有些抗拒,不過司徒森好像做的十分利索當然。
當她第三次拒絕的時候,司徒森將她的手輕輕拉住,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間,都是真摯:「小魚兒,我是你的夫君,曾經錯過的許多,我想要彌補,從這些細微末節的小事開始,你要逐漸習慣,習慣我對你的好。」
寧淺予臉色微紅,別開他那火熱的視線。
誰說七賢王是冷麵冰山的,這情話說起來,倒是一溜溜的!
她小嘴一撅,想到了什麼,忽然逼近司徒森:「王爺哄小女子倒是挺有辦法的,之前有多少無知的女子,被你矇騙?」
「僅僅是你一個,再說,我這可不是騙,是發自內心的。」司徒森伸手,颳了下她小巧的鼻尖:「眼裡也好,心裡也罷,從來都只有你。」七號小說網www.7hxsxs.com
「嗯?」寧淺予音調上揚,卻是發出狐疑的聲音:「那個紅衣女子,不是顏舞嗎?鮮衣妙女,你都給她畫像了……」
司徒森哭笑不得不同時,也暗暗生喜。
這小傢夥,是在吃醋嗎?
若是之前,他倒是想看看小傢夥吃醋之後的反應,但是現在,兩人之間剛跨出試探性的,也是最關鍵的一步,他不敢冒險,只能十分認真的道:「淺予,那紅衣女子,亦是你。」
「我?」這回,驚訝的是寧淺予,她指著自己的鼻尖,實在是想不起來,她什麼時候愛那樣張揚的大紅色了!
她又不是朝陽公主!
司徒森鄭重的點頭,確認道:「真的是你,在白馬洲回來之後,我就時常夢見一個身著紅色衣裳的女子,不過,像是遠遠的隔著層層霧氣,只能聽到她的笑聲,見不著樣子,這樣的夢,出現的多了,我便按照夢裡的樣子,將那女子畫下來了。」
說到這,他眼裡有一抹痛色:「後來,知道之前那個夢,我才明白,夢裡的你,身著的那身紅色衣裳,是……你嫁給他的時候,所穿的嫁衣…」
寧淺予有一瞬間失神。
她想起來了,前世出嫁的那一日,的確是見到了七賢王,就在新娘下花轎的那一瞬間,不知道怎麼,起了一陣大風,她的紅蓋頭,被那陣風掀起來,順著吹落。
風卷著紅蓋頭,一路飄到了七賢王的腳邊。
司徒森好看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喜婆子有些不高興,還在呱啦呱啦,說什麼風吹落了蓋頭,是不吉利的。
七賢王執著那紅蓋頭,不悅的呵斥了一句:「大喜的日子,什麼都是喜慶的。」
喜婆子看著冰山臉,不敢說什麼,伸手,想要拿過蓋頭。
七賢王卻是一步步的上前,捏著紅蓋頭,親自交到寧淺予身邊伺候的元宵手上。
再轉過頭,星眸中帶著一絲看不明白的情緒:「寧大小姐,祝你和三皇子白頭偕老,得償所願。」
寧淺予那時候,所有的心思,都在即將要成為她夫君的司徒逸身上,對於司徒森的任何話,都沒有深想,更加是沒有注意他眼裡的落寞。
她接過蓋頭,笑顏如花,好像是說了句「多謝七賢王,也希望你早日找到所愛」。
司徒森難得的笑了一下。
笑容中都帶著苦澀,還低聲說了一句什麼。
不過,寧淺予那時已經蓋上蓋頭,那句低語,隨著晚風吹散,除了司徒森自己,誰也沒聽見。
現在想來,其實離得最近的寧淺予,是聽到了。
「一生所愛,再也遇不到了。」
原來,竟是如此。
他夢裡的笑聲,是她嫁人時開心的聲音。
寧淺予心裡都是苦澀。
前世,她眼裡容不得旁人,自然是看不到司徒森的一顰一笑,看不到司徒森的落寞,看不到他的心。
寧淺予鼻頭微酸,眼底有氤氳的霧氣,聲音也帶著一絲哽咽:「王爺。」
司徒森已經長開懷抱,準備迎接她的時候,寧淺予卻鳳目橫對,眉頭一擰:「不對,兩次,我在月滿樓碰見你,你都和那顏舞,靠的很近,一副親昵的樣子,一看關係就非比尋常!」
得,這小醋罈子,不翻則以,一翻,是要將前塵往事,全部翻個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