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王好似對司徒森和寧淺予的到來，並不意外，喝著茶，笑容依舊。

聲音也是一日既往的洪亮：「賢榮親王和王妃來的正好！」

「司徒長生說這茶葉是從廖州帶回來的，價值千兩，本王嘗起來和錦都百兩的茶葉沒什麼區別，你們正好嘗嘗。」

司徒長生坐在上首，依舊是那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對於司徒坤的調侃，並不在意。

只是笑著搖搖頭，道：「這一別數年，你還是這般老樣子，連個茶葉，都嘗不出來好歹。」

「你這人，不還是笑面虎，說本王做什麼。」北平王將茶碗往桌上一放，朝司徒森二人道。

「怎麼，都是你的叔叔輩，到現在還在拘謹？」

司徒森看了看北平王，又看了看司徒長生，忽然一笑，拉著寧淺予毫不客氣的入座。

說話也是輕快，既像是開玩笑，又像是別有深意：「恭敬不如從命，趕著送上門的好東西，不要白不要。」

「就是不知道林閣主舍不捨得分享好茶葉。」

司徒長生盯著幾人，也是一笑：「換做是旁人，我還真是捨不得，你們都是自家人，自然是捨得的！」

說著，朝身邊立著的姑娘道：「輕舞，去倒茶。」

「是。」輕舞的聲音和她的名字一樣，聽起來就很輕，略帶著一絲空靈。

寧淺予不由得多看了眼她。

等轉過頭來，看清楚了她的模樣，寧淺予微微皺了皺眉。

輕舞和之前被發落回去的燕來，長得很相似。

兩人眉眼間，像是一個模子中刻畫出來的一般。

要不是聲音不同，寧淺予還以為她們就是同一人！

只是一眼，輕舞也察覺出寧淺予在看她，幽幽的回頭，看著寧淺予一笑。

輕舞的手腳很快，下去沒一會兒，茶葉就端上來了。

她才剛出現在門口，一股子濃鬱的茶香味就飄了進來。

輕舞禮數周全，全然是一副聽從安排的順從樣子，連多餘的眼神，都不曾看寧淺予和司徒森，將茶碗放下就走了。

但就是因為這樣，寧淺予更是警惕。

茶隻喝了兩口，司徒森就忍不住點頭，道：「嗯，好茶，好茶啊！」

「比起錦都的茶葉，這廖州來的茶葉，就是好！」

司徒長生指著北平王，道：「瞧瞧，還是我們大侄子，知道東西的好壞，你這武夫，什麼都不懂。」

北平王還略帶著不服氣：「這不品來品去，都是一樣的！一股子茶葉味兒，還能喝出甜味來不成？」

司徒長生搖搖頭，一副懶得和北平王計較的樣子。

單單是這樣看，簡直是一副其樂融融的場景。

但幾人都知道，這樣平和的樣子下，藏著什麼樣的暗湧。

寧淺予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幾人。

司徒長生明顯的憋著一肚子的火氣，在故意的裝作瀟灑大度。

而北平王是真的一副豪爽灑脫的模樣。

司徒長生笑著笑著，話鋒一轉，道：「說起來，我已經離開錦都二十餘年，再回來，鄉音未改，但故土的人和事，都大變了模樣。」

「就比如我這大侄子，二十幾年沒見，不知道你今天上門，是來認我這親戚的，還是別有貴幹。」舞神電子書www.wstxtxs.com

司徒森端著的茶碗微微停頓，隨即，他將茶碗放在桌上，緩緩開口，道：「認親戚怕是不行，當年是林閣主您，自己願意以尊位換自有的。」

司徒長生手上的動作未減，面上還帶著淺笑：「那你來做什麼？沒得是聞著我的茶香味來的？」

「喝茶倒不是。」司徒森的手，放在桌上來迴轉著茶碗蓋子，卻是沒將茶碗再端起來半分。

「不過是來看看，還有沒有故人上門。」

「故人？」司徒長生這回，是真的愣住了。

司徒長生去了王爺的尊位，還能走到現在，意味著他是有真本事的。

司徒森口中，能被稱為故人的！

司徒長生微微一想，一下子震驚的呆住。

瞳仁劇烈的收縮起來。

玉玨！

他臉上一直雲淡風輕，此時卻是再也綳不住。

像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笑意逐漸消失：「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林閣主離開錦都二十幾年，連舊相識都忘記了？」司徒森冷冷一笑：「算起來，能被稱為舊相識的，只怕就這幾人吧。」

「也是，你將人的血換走，自然是巴不得這人永不出現為好。」

司徒森說的這樣直白，司徒長生的臉色，一下子垮下來：「若你是來喝茶的，我歡迎，但你要是挑事而來，恕不奉陪！」

司徒森話還沒說話，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冷笑。

聲音沙啞，聞之若粗糲的砂石來回摩挲，聽著真是極度不舒服。

伴隨著聲音進來的，正是魚躍說中途消失的玉玨！

玉玨進門之後，沒有看寧淺予三人，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司徒長生，眼底的情緒難辨。

司徒長生同樣回望著玉玨，沒有說話。

最後，是玉玨先打破沉默：「一別多年，八王爺是不敢看我，還是我年老色衰，你認不出來了？」

司徒長生眼眶一下子轉紅，嘴唇微顫：「你，你是玉玨！」

「裝模作樣。」玉玨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

司徒長生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故意忽略了玉玨的諷刺。

他快步從椅子邊走近，直到玉玨跟前，才逐漸停下。

那樣子，分明是激動萬分：「玉玨，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是你心裡想著這一輩子都不見我吧！」玉玨咬牙切齒，狠聲道。

「你這說的什麼話！」司徒長生還以為玉玨什麼都不知道，詫異的問著，連神色，都帶著悲傷。

「當年是你執意要離開，怎麼，你都忘了嗎？」

玉玨盯著這二十來年，都沒什麼變化的臉，冷笑道：「司徒長生，我都知道了，是你，換了我的一身血！」

「害的我半輩子，都活在陰寒苦痛當中，也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司徒長生看了眼在座的其他幾人，眼底晦暗，面上還是保持著一如既往的虛偽：「玉玨，你是不是被人挑撥離間了！」

「要不是我，也你沒法子從冷宮中逃出來！更是沒法子誕下孩子！」

「至於你孩子的死，我也很難過，是你們母子情薄，那孩子，我連一面都沒見到，你，何苦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