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森哈哈大笑起來:「正是江相說的這個道理!」
「前朝后宮,歷代以來都是瓜葛不清,還說什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樣的話。」
「就比如大行皇帝當年,明知道那時候的右相吳林貪汙腐敗,動搖國本。」
「就因為右相吳林乃是皇太后的母族兄弟,而遲遲不敢下手處置。」
「甚至還擔憂於吳林會生出不臣不軌的心,不得不將吳林的獨生女吳晶瑩納為皇貴妃!」
「吳晶瑩作為吳氏的長女,深得吳氏一族的寵愛,性子張揚跋扈,入宮之後攪得六宮不得安寧。」
「作風處事甚至不將當時的皇后放在眼底,還明目張膽的縱容吳氏的人,四處捐官買官,官官相護!」
「當年國本都為之動搖,要不是後來聯合了外戚,將吳氏一舉扳倒,保不齊現在江山都不姓司徒,而是吳氏了!」
眾人一聽,趕緊齊刷刷的跪下。
司徒森的言語放鬆了些:「朕只是打個比方,順便叫你們大家都引以為戒,而不是處處想著祖宗規矩。」
「這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畢竟朕從未頒布朕以後的皇帝,都不準三宮六院,是不是?」
「皇上說的是。」眾人齊聲道。
「既然朕說的是。」司徒森頓了頓,道:「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朕不管前面和後邊的皇帝。」
「總之只要朕在位一日,后宮就只有皇后寧氏一人!」
「將來若是誰諫言,要朕納妃,亦或者擴孔后宮這樣的言論,朕全部當做意圖危害北雲和諧的罪名查處!」
司徒森都這樣說,群臣除了同意,還是同意。
畢竟新帝登基三個月,一切井井有條,大勢基本全部穩定!
他是皇帝,自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
事情傳到太皇太后的康壽宮。
太皇太后正在朝香爐中插著香,手一抖,不小心直接將香爐打翻了。
她顧不得落地濺起在裙擺上的香灰,厲聲朝薑嬤嬤道:「你剛才說什麼?」
「是哀家耳朵背聽錯了,還是你弄錯了?」
「皇帝竟然直接下令,只要寧淺予一人在后宮?」
「千真萬確啊。」薑嬤嬤趕緊蹲下收拾地上的殘骸,一邊道:「皇上早朝的時候宣布的。」
「這會子禮部正按照皇上的旨意擬旨,曉諭天下去了。」
太皇太后朝後退了幾步,忽然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后宮都只要她一人,皇帝真是被寧淺予這狐狸精給迷了眼啊!」
「祖宗啊,先帝啊,哀家對不起你們啊……」
「……」
和太皇太后的捶胸頓足比起來,寧淺予更為驚訝。
她滿是疑惑的朝著來報信的茯苓道:「此事當真?」
「是。」茯苓興奮的點頭,道:「皇上還真是愛護您呢,前腳發生裴大小姐這樣驚險的事情。」
「後腳就宣布自此就您一人,這可是無限的榮耀啊!而且難得的是,那些迂腐的臣子,竟然全部同意了。」
寧淺予嘴角微翹的同時,心裡又有些擔憂。
畢竟皇上只有皇后一人,還真是前所未有!
……
禮部新上任的尚書大人,辦事到底是麻利的很。
早朝之後,不到一個時辰,這旨意就已經曉諭錦都了。
自然,錦都不少官宦都因為這個旨意,而在家裡悶悶不樂。
畢竟皇上的這個旨意,將他們準備送女兒進宮,討榮華富貴的心願,徹底給打碎了!
會因為這旨意歡喜的,只怕緊緊剩下寧長遠了。
消息傳到寧府,寧長遠當即領著寧府上下的所有人,前去寧府祠堂燒香去了。
眾人拜了祖先之後,寧長遠還特意去小祠堂看了藍姿的排位。
念姨娘抱著寧浪,說了不少的好話,相比之下,秦依依的臉色就差了很多。
畢竟她之前和寧淺予做了對,也不知道寧淺予會不會報復。
眾人拜過之後,還沒出祠堂,寧長遠就叫住了安樂。
「你也去給你娘上柱香,畢竟你和皇后都是她的孩子。」
安樂點點頭,道:「是。」
「今後咱們寧府,算是徹底的揚眉吐氣了,你姐姐是一國皇后,還是被皇上捧在手心中的!」
「而你,是錦都最年輕有為的商人,假以時日,借著你姐姐這層關係,定然能拿到皇商。」
「只要將王元慶他們擠下去,咱們寧府就是皇商,光宗耀祖啊!」
寧長遠還要說什麼,安樂已經起身,將香插好之後,坐回了輪椅上。
他臉上沒多少喜悅,更多的,是一層淡淡的譏諷:「只怕皇后娘娘不會如您的願。」
「什麼?」沉浸在喜悅中的寧長遠,表情一僵:「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筆趣閣www.sckean.com
「意思就是,皇后是個剛正不阿的人,不會徇私枉法的。」安樂淡淡的道:「你先出去吧,我想在母親這待一會。」
「順便,和母親說一會話。」
寧長遠沒有多想,而是道:「好,好,那我先出去。」
安樂沒有回頭,等寧長遠腳步聲漸漸遠去,臉上才完全沉下來。
盯著藍姿排位的眼神,也逐漸變成了狠戾:「哼,寧淺予的運氣,還真是好。」
說完之後,他又自嘲了笑了一聲:「她的運氣,一直就比我好!」
「出身之後,她還能是寧府的大小姐,即便是在繁花縣那個雞不拉屎的地方,回來還能成為最為受寵的人。」
「而我……」
安樂的手,逐漸緊緊的握成拳頭:「只是這一切的犧牲品。」
黃鶯推著安樂的輪椅,在這樣情況下,竟是半點也不敢出聲。
安樂隱忍著,沒有再度去砸藍姿的排位。
好一會,他的手驟然鬆開,臉上雖然笑著,眼底帶著的寒光,讓她的笑意叫人看了不寒而慄。
「不過,事情就快水落石出了,寧淺予的好運氣,也是時候用完了。」
「藍姿下了這樣大一盤棋,不惜編織驚天謊言,寧淺予逃不掉的!」
說到這,黃鶯才敢搭腔:「少主,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既然藍姿多年前就鋪好了路,咱們順著走。」安樂桀然一笑,眼底閃著幽暗的光:「她是玉璣子開啟的人。」
「寶藏之事還沒落幕,哪怕她是皇后,在巨大的寶藏面前,也會被人覬覦的!」
「現在沒人敢動手,不代表接下來沒人,她還有三個月就要生產。」
「咱們靜靜等著就是!」
……
與此同時,連百花谷都收到這個消息了。
卓宇正在後山上的溫泉池中泡著,冷不定聽著婢子前來通報這個消息。
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半晌都沒有說話。
婢子以為他不會說什麼,於是道:「少爺,奴婢告退。」
「慢著。」卓宇自水中而出,腹前的線條和他的俊臉,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他從容的穿好衣裳,將面前的風光掩住,笑意中帶著些邪氣:「百花夫人那邊,知不知道這消息?」
「回少爺。」奴婢行禮,道:「這消息剛傳出來,奴婢前來通報您,蝴蝶去了夫人那邊通報。」
「也好。」卓宇拎起亭子中,那桌上擺著的酒壺,道:「知道了也好,省的我去跑那一趟,你先下去吧。」
那奴婢行禮之後退下了。
卓宇坐在涼亭中,面前的衣襟還半敞開,幾點風吹來,吹的心都有些發冷。
他忽然一笑。
仰頭將那壺酒一飲而盡,隨後將酒壺王桌上一放,喃喃道:「恨不相逢未嫁時啊。」
「這話換過來,我也恨為什麼,沒在你遇到司徒森之前,遇到你呢?」
話音剛落,就瞧見蝴蝶自長廊的另一頭,疾步走來。
他站起身,朝蝴蝶招招手,語氣依舊是弔兒郎當的:「小蝴蝶,你來陪少爺喝酒?」
「少爺,夫人請您去百花殿。」蝴蝶自動忽略他的話,道。
左右百花谷的人都知道,這少爺,也就會嘴上弔兒郎當,實際上,沒有婢子能入了他的心。
「百花夫人。」卓宇微微抬頭,視線順著後山,落在山頂上。
忽然,他轉過頭,朝蝴蝶道:「你說夫人閑的沒事,跑到山頂上住著幹什麼?」
「這奴婢可不敢擅自揣測。」蝴蝶頓了頓,道:「您還是先上去吧,一會夫人等急了。」
「上去啊!」卓宇頓了頓,拿著酒壺,一步三搖的朝山頂走去。
山腳看山頂,和山頂上看山頂,風景完全不一樣。
山頂看上去,風景平平,似乎一切都沒什麼,只是一個普通的山頂。
而山頂一瞧,就是一個小宮殿,繁華的很。
一上去,就有婢子上前,道:「少爺,夫人在牡丹閣等著。」
說完,視線落在他手上的酒壺上,低聲道:「您這樣帶著進去,只怕是不好。」
「夫人瞧見了,又要生氣的……」
「知道了。」卓宇將酒壺往婢子懷裡一扔,道:「替我保管,我去去就回來了。」
那婢子還沒說什麼,卓宇已經飛身上了牡丹閣。
牡丹閣,和名字一樣。
進門就是撲鼻而來的牡丹香味。
卓宇其實不怎麼喜歡這樣的味道,他微不可聞的皺了皺眉,朝簾子後彎了彎腰道:「母親。」
「又喝酒了?」蓮子後,一個身影緩緩的走出來。
聲音略微沙啞,帶著成**人的自信和從容,還含著一絲責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