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用問，都知道，寧淺予說的隻字不差，但尹向群還是問道：「張婆子，王妃說的，可是實情？」

「是……」事到如今，也瞞不住了，張婆子頹然道：「我都交代了，現在，是不是可以幫我醫治了？」

她覺得，身體裡的痛，又加劇了不少。

司徒森一身黑衣，臉上的笑意收起，冷然道：「剛才，王妃似乎說好了，只要你一五一十的說，就救你，可……你話至一半，就不願意再說，剩下的都是王妃說的。」

「對啊！」掌櫃的上前，不屑的道：「我們王妃幫你說完了，你還哪裡有臉，請求王妃救你，你知不知道，王妃救不活狗子，這會子誠醫館，都要因為你的貪婪遭殃！」

張婆子支起的身子，再也沒了力氣，癱軟在地，哭嚎道：「我錯了，我真的做錯了，求王妃救我。」

又像是想起什麼，懇求道：「我要死了，狗子一個人怎麼活，他路都走不利索啊！」

這回周圍的人，沒有一個人聖母的，幫她說話，眼中皆是帶著不齒和鄙夷。

甚至有人上前一腳踹在她身上：「你這樣的奶奶，還不如死了好。」

在所有人都覺得她死有餘辜的時候，寧淺予卻忽然回身，亮晶晶的眼睛，朝著司徒森眨巴了兩下。

那眼睛若山間清泉一般清澈透明，看的司徒森一怔，連她什麼意思都弄不懂了。

「嘶。」寧淺予柳眉微皺，帶著嗔怪：「魚躍呢？」

「哦。」司徒森這才明白，將手輕輕拍了兩下。

魚躍帶著三個王府侍衛打扮的人，從後邊出來，除去魚躍，他們手裡各自壓著一個平民打扮的人。

寧淺予滿意的點點頭。

這三人，正是剛才人群中，不停的煽動圍觀群眾情緒，將事情全部引向誠醫館的人。

張婆子見到其中一人，眼中僅存的那點光，瞬間暗淡下去，嘴裡喃喃念著：「完了，完了，全完了。」

「張婆子，給你指使的那人，是不是這三人之一？」寧淺予聲音帶著蠱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是沒說謊，我就幫你治。」

「好，好！」張婆子指著國字臉的男子，道：「就是他！」

「魏老闆？」有人立刻認出來了，狐疑道：「這不是城西和醫館的魏老闆嗎？」

「城西？」寧淺予眼底閃過一絲譏誚，靜靜看著事態變化。

「你，你不要血口噴人！」魏老闆慌亂道：「我何時指使過你？」

「就是你，你給了我衣裳，吃食，還有銀子，說只要我按照你的話做，失去的是一個拖油瓶孩子，但得到的，是今後源源不斷的榮華富貴！」張婆子憤然道。

「王妃剛才還有一點沒猜到，你還說，只要我辦事辦的好，就將我弄進你們藥鋪子打雜，今後月銀十兩！」

尹向群沉聲道：「魏老闆，你現在草菅人命，就為了栽贓弄垮誠醫館，真是心思歹毒！」

「難怪我昨日早晨，見著魏老闆鬼鬼祟祟的，在橋洞子那邊。」賣饅頭的王家嬸子道：「我們這是城東，兩邊可有不少的距離。」

「我也瞧見了。」賣魚的李大哥道：「我還納悶呢，魏老闆怎麼在這，以為是看錯了，那麼大清早的。」

「是啊。」在河邊洗衣裳的秦大媽也說：「這麼一說，我也有一點印象。」22文學網www.22wenxuew.com

這麼多雙眼睛看著，魏老闆再也抵賴不得。

「殺人償命，魏老闆，你還是老老實實交代吧。」尹向群朝著官兵使了個眼色。

官兵立刻上前，從王府侍衛手中，將人扣了下來。

「進了牢獄，你就是嘴再硬，也扛不住的。」尹向群接著道：「還是早些說，免受皮肉之苦。」

「還能是什麼原因！」掌櫃的憤憤不平道：「和醫館和誠醫館，同為醫館，定是魏老闆不服氣，使出這樣卑劣的手段，陷害我們！」

「肯定是！」周圍的人附和起來。

「卑鄙小人，狗子就算是乞丐，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魏老闆神色猶豫，之前他沒想到，這張婆子這樣不靠譜，明明什麼都安排好的，竟然這點小事都做不成。

更沒想到，寧淺予醫術如此高超，竟然能看出孔雀翎！救活狗子，將事情反轉，那可是北雲國沒有的毒藥啊！

早知道，他就不答應那人了，就算是銀子再多，命更重要啊！

寧淺予覺察到魏老闆的神色不對，幽幽開口：「魏老闆如此猶豫，難不成，身後還有人指使不成？」

司徒森也看出些端倪，緊跟著道：「要是魏老闆受人蠱惑，才做下這樣的事情，那倒是情有可原，城東城西距離甚遠，向來生意也不會妨礙多少，若是背後還有人，魏老闆可不要糊塗，背了黑鍋。」

魏老闆臉色更是猶豫。

殺人償命，家裡還有老老少少呢！魏老闆想著，一咬牙，道：「我是不是都說了，你們就能將我放了？」

「看你交代的多少。」司徒森這狐狸，並沒有完全答應，而是模稜兩可道：「至少留你一命是可以的。」

那也比殺了他好，至少活著，就有希望！

魏老闆心一橫，正打算說什麼的時候，只見他忽然一僵，直直的往下栽倒。

魏老闆身形很胖，那慣性，將押著他的官兵，都帶了個趔趄。

後邊立刻上前幾個人，想將魏老闆扶起來，但是剛翻過他的身子，幾人卻呆住了。

魏老闆七竅的鮮血，不住的往外湧出來，像是離開河面，缺水的魚一樣，嘴裡一張一合，吐出來的，都是血泡泡，沒幾下，就咽了氣。

糟了！

寧淺予忙朝另外兩人看去，可那兩人，也都噗通倒地，和魏老闆死狀一樣。

「王妃，快救下他們啊，線索不能斷！」尹向群顧不得太多，急急道。

寧淺予低下頭，看了眼紅的詭異的血，道：「此毒叫見血封喉，救不了了。」

尹向群明顯的窩著一股火，他還在現場呢，誰這般囂張，竟就這樣將人滅口了！

「查，給我狠狠的查！」尹向群發起狠來：「查不出來，這月的俸祿，全部減半，去這些人家裡找線索，快！」

官兵有的拖死屍，有的去查證，屋裡倒是空了許多。

張婆子看著魏老闆的死樣，驚駭的發出一身沙啞的叫聲，道：「王妃，我不想死，我都說了，你救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