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現在笑出聲來，是不是有點不尊重這一群演員？

寧淺予努力憋住想笑的衝動，疑惑道：「寧澤，你就這麼篤定祠堂有問題？難道你先去看過？」

「沒，沒有。」寧澤說話，舌頭都開始打結，顯然，事情的發展，沒有按照他們預想的來走，寧澤不知道接下來如何，將目光投向寧長遠。

寧長遠也明白，只怕是出了問題，只能道：「祠堂沒問題，不代表別的沒問題，來人，去請天師過來！」

去請天師的人，前腳剛走，後腳請仵作的人，就帶著仵作到了。

「相爺。」仵作行禮後，放下手中提著的箱子，還拿出手套，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

寧淺予冷眼看著，也不說話。

仵作來回倒騰一會，還擦了把汗，才斷斷續續道：「夫人的頸項部位，有奇怪的掐痕，似乎是被什麼大力鉗住脖子一般。」

「而且，夫人的肚腑中，全部是水，卻半點不見掙扎的痕跡，要是尋常人落水，肯定要拚命掙扎求生，這是本能，大夫人……死因很蹊蹺，小人查不出來。」

這時候，下人已經禁不住，議論起來。

「仵作都查不出來，想必死因很奇怪。」

「你瞧著大夫人那模樣，就很詭異。」

「唉，你聽說過一個故事沒有，藍夫人還在的時候，很愛貓，有一隻狸花貓，後來衝撞了大夫人，被活活打死了，你說，大夫人臉上的貓毛，是不是死去藍夫人那隻狸花貓？」

「我也聽說過，就在這幾日。」

「大夫人忌日那晚，你有沒有聽到哀怨的歌聲。」

「有，有，好像唱的清平調，就是從紫芳園傳出來的，聲音淒婉卻沙啞。」

「我也聽到了，飄飄渺渺，起初我還以為，是外邊的戲班子，後來一想，大半夜的，哪來的戲班子。」

「大夫人，就是那一夜瘋的吧。」

「……」

下人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寧長遠幾人，並沒有阻止，下人們越說越起勁，假的都快成真的了，而且愈演愈烈。

立春帶著擔憂，俯身問道：「王妃，這說的也太過分了，要不要奴婢前去製止？」

「不。」寧淺予似笑非笑的道：「我也想知道，他們會說些什麼。」

「可是，儘是些汙言穢語，有的沒的，髒了您的耳朵。」立春憂心，狠狠地剜了眼那些人。

寧淺予望了眼寧長遠和寧澤，嘴角一扯：「你別看他們是奴才，可他們說什麼，可決定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先聽聽吧。」

於是乎，那些議論的人沒人製止，越發的無法無天，什麼都敢說。

「我悄悄問過喜兒，說是大夫人真的見了鬼，一直在說，不要殺我……」

「沒準當時藍夫人死，就是和大夫人有關……」

「我聽說，當年王妃被送出去養病，和這件事也是有關係。」九餅中文www.9bzw.com

「據說，當時藍夫人生王妃的時候，天有異象，帶著紅霞，後來王妃打娘胎裡處來，就拽著一塊石頭不是石頭，玉不是玉的稀罕物件……」

「就是那物件，被一個天師看到，說是極度不詳，這王妃啊，乃是命犯天罡，必須要以至親之人的血來祭奠，才能化解，不僅如此，錦都鎮不住她的煞氣，所以才送去繁花縣。」

「是了是了，藍夫人自打生了王妃之後，身子一直不好，還被忠勇侯接回去養過一年，不過沒什麼用，回來還是香消玉殞了，看來王妃身上的煞氣極重啊……」

「唉，聽說，天師說王妃天生帶出來的那物件，就是煞氣的關鍵點，你說，會不會是煞氣又出現了？」

「天哪！我們不會背波及吧！」

「那可難說，你看，王妃回來之後，出了那麼多事，三小姐死了，表少爺死了，還死在祠堂門口，三夫人也死了，寧少爺一向勤勉有才，卻落榜，還差點被牽連砍頭，之後，二小姐的婚事出了那樣的問題，身子骨硬朗的老太君，也得了重疾，差點一命嗚呼，後來就是大夫人……」

「……」

寧淺予總算是明白，他們想要幹什麼了。

一來是將事情全部引到她身上，說是她不詳，二來，則是打玉璣子的主意。

不過，玉璣子到底是什麼？她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先不管了，寧淺予輕咳一聲，起身道：「福伯，相府一點規矩也不顧了嗎？下人就這樣妄加議論，還沒人阻攔？」

福伯苦著臉，為難道：「老奴的疏忽，請王妃恕罪。」

說完，將那些議論的奴才都呵斥了一頓，才徹底安靜下來。

寧長遠眼神陰鷙，緩緩道：「雖然說下人妄議不對，但卻是事實，王妃出生的時候，著實詭異，結合之後發生的事情，的確值得人懷疑！」

他話音剛落，一直默默流淚不語的寧以菲，忽然啞著嗓子叫了一聲：「這是什麼！」

眾人循著她的聲音看過去，寧以菲正握著孫倩如的手。

孫倩如的手中，捏著一塊什麼東西，但孫倩如早就死透了，僵硬著身子，手根本掰不開。

「我來。」寧澤上前，嘴裡還念念有詞：「母親不要怪罪澤兒無力，一切都是為了能還原您的死因。」

他一邊說著，一邊使著勁，可他明顯的低估了，死人臨死拽住東西的狠勁，那手紋絲不動。

沒法子，他狠了狠心，直接使了蠻力，只聽哢嚓一聲，孫倩如的三根手指，盡數被掰斷，死去多時，掰斷後也沒有血流出來。

寧以菲止不住的乾嘔起來，寧澤卻是沒有管斷指，拿著孫倩如手裡的東西，走到寧長遠前面：「父親。」

寧長遠大驚失色：「玉璣子！玉璣子隨著藍姿的死，就消失匿跡，怎麼會出現在孫倩如的手上！」

他這一說，下人又是一陣躁動，生怕那玉璣子上的煞氣，會要了他們的命。

寧淺予就看著這幾人演戲，也不說話，就跟看傻子似的。

按照她的猜想，接下來，天師就要出場了。

果然，她剛這樣想，門口就有聲音傳來：「呔！相府怎麼會有如此重的煞氣！」

眾人朝門口看去，聲音的主人，是一個精瘦的老頭子，眼珠子渾濁，卻閃著精光，顴骨高高的突起，臉上沒什麼肉，就一張皮包骨，看著都滲人，若是不看他那身道袍，還有手裡的浮塵，怎麼看，這人怎麼像一個神棍。

都還在看著，寧長遠已經迎了上去：「無昧道長，您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