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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色成癮:一品神探夫人》第211章 你還會女紅?
「若她是她,那我體內的毒該作何解釋?這接二連三的連番刺殺又該作何解釋?」半晌,宮澧幽幽開口,聲音緩而輕,讓人聽不出情緒來。

「不知道。」君兮身子向後一倚,長嘆了口氣。

她知道宮澧口中的她和她分別指的是誰,卻難以作答。

因為她是真的不知道。

白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宮德死後的那段日子裡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會在臨盆前夕暴卒?於棺中產子之後她的屍身又是如何從鐵水密封的棺材中不翼而飛的?她的屍首或者說她本人現在究竟在何處?

那個黑袍人把自己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不露一點肌膚在外,她的聲帶也明顯是處理過的,若不是青黎山林中君兮那一撞,他們甚至連她是女人都不知道。

黑袍人不以真面目示人,是害怕被他們發現其真實的身份,戴個面具,面紗都可以理解,又怎會在這盛夏日裡將自己匿於寬大的黑袍之下?

她的做法不得不讓人對她不敢露出真面目示人的原因起疑。

不敢露出真面目示人的人,若不是因生的太過醜陋了害怕見人便是因為某些原因見不得人了。

於黑袍人,君兮更傾向於後者。

那麼若她本該是個死人的話,這種怪異的行為也便說的通了。

所以儘管有很多線索都對不上,黑袍人的很多行為也讓人很難理解,也有很多疑問尚難以解釋。但是君兮卻堅信,黑袍人就是白情。

至於她為何要頻頻對宮澧下殺手,宮澧體內的毒又是怎麼一回事,怕是另有隱情罷。

君兮面色沉沉,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國公府舊案牽扯之廣已經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原本君兮以為宮德之死是因為其軍功卓著,封賞至極有功高震主之嫌。屆時邊關已穩,正所謂狡兔死,走狗烹,他可能是被李治暗中除去了而已。

後來發現了她手中的玉牌是出自宮德之手的,空心大師被卷了進來,她也被卷了進來。

再之後,她在莊王墓發現了宮德的遺骨,又被守候二十載的魯毅行救下。從魯毅行口中得知了宮德當年遇害時的大致情況,五胡軍隊被卷了進來。

今日,赫連崢又指出三十年前番國聯合犯邊的那場戰爭其實是高麗和大唐人勾結在一起,有預謀的挑起的。而導致宮德命殞的那場戰爭,與宮德對戰的也不是五胡的軍隊,而是高麗。

雖然整個故事的碎片在不斷被發現,殘缺的部分越來越少,然而每次只要得到一點新的線索,就會把他們之前的猜想假設推個底翻,轉而衍生出更大膽更不切實際的真相輪廓出來,同時把本已逐漸明朗的局勢攪個一塌糊塗。

而真相就會是他們現在想的這樣嗎?

僅僅是因為宮德救下了先帝,壞了武後的事所以才為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嗎?

雖然這樣的推測可以把整條線索鏈穿起來,聽上去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武後明明知道宮澧大張旗鼓的回歸國公府,顯然對當年之事是掛懷的。如果說這一切都是武後做下的,她定然也知道那封她寫給風廣亮刺殺先帝的手書對於國公府舊案來說是一個怎樣關鍵的線索。

留下了這麼大的隱患,即便當時她礙於宮澧的勢力沒有對她下殺手,但絕不可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是除了三公案破開那一日武後確實對她動了殺機外,那之後卻並沒有太過為難她。武後難道就沒想過她曾經做下的那些事會有敗露的一天嗎?

還是她足夠自信,自信即便她們手中拿著這封手書,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亦或者是他們現在的方向根本就是錯的,武後在國公府一案上本就是問心無愧的。

目前他們手中掌握的線索還太少,少到想將幕後黑手鎖定到武後身上都有些底氣不足。

如果武後與風廣亮合謀刺殺先帝只是個巧合,而與高麗勾結的人另有其人,那麼他們的視線便全部被武後轉移了。

國公府舊案雖然看上去已經理出了很多頭緒出來,殊不知其內裡仍緊緊纏繞在一起,每條線只不過露出了一小截來。

想從一團亂線之中將每根線都一一拆解出來,其難度可想而知。

更可怕的是國公府舊案不僅僅只是一樁陳年舊案,還樁案子因為宮澧的存活而延續到了今天,與現在發生的事交織在一起。

當年沒能殺得了宮澧,那個幕後之人並未善罷甘休,而是在宮澧再次現身之後繼續著他的殺人計劃。

因此,除去二十年前遇害的宮德,失蹤的白情以及十七年前死去的宮忍,還有三個人的死是與國公府有關的。

宮澧回朝已一載有餘,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他身邊還折了三條人命。

三個活生生的人,在暗魂衛的重重守衛之下,全部身殞。

林姝,孟瑤,沈心玉。

宮澧身邊最近發生的詭異的事便是那三條人命了。若想知道當年的幕後黑手是誰,當從現在抓起。

那便從那三件命案查起好了。

「國公大人,林姝,孟瑤,沈心玉的卷宗可還在府上嗎?我想再看看。」捋出了頭緒來,君兮立馬來了精神。

當初宮澧與崔璿衣大婚之日,白殷在沈心玉的婚房前發現了魅夜曼陀羅,本該著手調查的。然而之後又是給周家和穆家定罪,又是給風家翻案定案,之後又忙著給風離和扶風送行的,也沒什麼功夫著手調查。

後來好不容易得了點清閑,大明宮的一頓慶功宴,她又被支到了城郊四十裡開外的西北營訓兵去了。之後各種麻煩不斷,她也再沒顧得上她們三人的事。現在想想,倒是一大疏漏了。

若能從她們三個的死中查出些線索來,離揭開幕後之人的真面目也就不遠了。

宮澧定定的看著石桌上的水痕漸漸幹掉,字跡消失無形,還沉浸在眼前一團亂麻裡,聽君兮話鋒轉了個世紀長彎,一時沒反應過來。組織了好一會兒語言才開口,「怎麼想到要看她們的卷宗了。」

「國公大人解過打結成團的綉線嗎?」君兮不答,到底沒頭沒腦的問。

宮澧臉一黑,他之前雖然落魄了些,但也不過是為生計奔走,解綉線又不能當飯吃。

「就知道尊貴的國公大人沒幹過這種細緻的活。」君兮見宮澧閉口不答,唇角一勾。

「本公出身江湖。雖算不得寒門,卻也談不上尊貴。」宮澧出聲提醒。

「不好意思,忘記了。」君兮尷尬的笑了笑。

有一種人,就是有那種氣場,即便出身於野,然舉手投足間透著的貴氣,仿若天成。

「為什麼問這個?」宮澧見君兮盯著自己不言語,開口問。

「國公大人沒解過自然不知。」君兮聞聲晃過神來連忙應聲。

「身為女子,我是要修習女紅的。曾有一次在綉香囊的時候,因為兩次繡的時間間隔太久了,不慎將針後連著的線打亂結在了一起,幾個結打的很緊都纏到了一起去。原本是要將它剪去重新引線的,可是那根線並沒有收底,將線團剪下去也就意味著這根線之前綉好的地方也都要拆了去。」

「我覺得太過可惜了,所以沒有剪,開始著手解線團。然而線團並沒有想向中的那麼容易解開,我東拉西扯的解了半個時辰,不僅沒見線團散開,反而越解越亂。後來,實在沒法,找了府中的綉娘來。綉娘很有經驗,她將最上面勒的最緊的一根線用針挑起來,以它為頭,左右松線。很快便就把纏在一起的線團解開了。」

「國公府的事現在就是擺在我們面前的一團糾纏在一起的線。既然已經沒有頭緒了,我們便給自己捋一個頭緒出來。既然孟瑤她們三個都是非自然死亡,也就是說也是國公府之案的遇害者之一,那麼我們只要以她們為中心著手調查,定能順藤摸瓜,解開一切。」君兮說的一臉的自信,好像已經摸到了真相一般。

宮澧聽完目光落在君兮扣在石桌上的指尖上,指若蔥削,修長白皙,骨節平滑,確是一雙好手。

只是見她耍慣了刀劍軟鞭,卻不知這樣一雙手捏著繡花針穿針引線是何模樣。

「你還會女紅?」宮澧想著不禁問出聲來。

「……」

君兮沒想到等了這半天竟等來這麼句話,已不知該說什麼好,不禁扶額哀嘆,「這不是重點啊。」

「咳~鍾離,去拿卷宗。」宮澧清咳一聲以掩尷尬,低喚一聲,耳根微紅。

不得不說宮澧心細如髮,上一次將卷宗取來府中之後,宮澧命人將卷宗整個謄了一份出來留在府中備用。在這段日子裡,宮澧又將一些他知道的,但卷宗裡沒有記載的在一旁空白處做了批註。

君兮將卷宗拿到手之後並沒有在國公府做過多停留,而是早早回了宮去。回去的路上順便給李令月帶了她最愛的糖人餅。

武後雖然沒派人寸步不離的跟著她,但是天天往外跑難免惹人猜疑。

何況那三個姑娘死的一個比一個離奇,又是在暗魂衛重重防護之下的密室殺人案,她也沒指望能三五日就把案子破了,卷宗拿回霄辰殿關上房門慢慢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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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爾克勒遇害一案雖然已經結了,但是來使的其他六國中的人並不盡信,隻道那個裝有小弩的花盆是宮澧殺了人之後尋的遁身之法,反正人已經死了,他們怎麼說怎麼是,總而言之就是認為胡爾克勒其實是被害死的。

因為此種言論在來使使者中間悄然迭起,有的個番國使者開始坐不住了,言說來中原的時日也不算短了,該看的已經看了,該了解的也都了解了,提議儘快向唐皇提出議和事宜以便早些回去。

就連之前一貫主張晚些回去的西域三王子赫連崢也不再出聲反對。

然而不知為什麼,每每到了隔三差五便會舉辦一次的宮宴上,那些嚷嚷著要提出議和事宜的使者卻又都沒一個提的了。

而每一次宮宴,赫連崢都穿著各式各樣不同鮮艷程度的大紅袍,懶懶散散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言笑晏晏,還時不時的對著空氣提一提杯。

番國使臣不提議和事宜,李治就更沉得住氣了,天天變著花樣的派人帶著使者四處玩兒,洛陽之大,玩上七天七夜都不在話下。

至於君兮,她留在宮裡名義上是修養身體的,所以無須上朝議政也無須每天早上去給帝後請安見禮,剛好君兮也懶得去看李治和武後那兩張不懷好意的臉,奉旨偷懶,樂天下之大閑。

君兮也不瞎跑,就隻天天窩在霄辰殿裡,除了應付天天登門的李令月和偶爾來拜訪的孫長喜,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看林姝三人的卷宗了。

宮澧白天應付使臣,但是每到晚上都會扮作黎弓的樣子摸到霄辰殿來,與她探討一下案情進展。

君兮捧著三本卷宗閉門造車,進展龜速。

宮澧也不催,有時候手頭有公事沒做完,便帶著東西來她這處理。

君兮知道宮澧是怕武後或者是黑袍人對她下暗手才來的。在宮裡不比宮外,他不能差人跟著他,所以便把自己遣來了。

君兮心中是感動的,也是彆扭的。

畢竟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萬一傳出去不僅有傷風化,也有傷名節。

君兮雖算不得達官顯貴之女,好歹也是官家女兒,男女之別還是有的。奈何人家是冒著砍頭的危險夜入皇宮來保護她的,她總不至於把人趕出房去推到武後的那群眼睛面前去。

為了以防萬一,剛開始的兩天,只要宮澧一來,君兮就跟偷情似的立著耳朵聽著四外的動靜,生怕有什麼不開眼的人半夜衝過來撞見了。到那時候可是渾身長滿嘴都說不清楚了。君兮為了讓自己晚些睡,都要和宮澧面對面坐在桌前,拿幾本書來看。然而長夜漫漫,她也就只能清醒那麼一會兒,看著看著眼前的字便成了跳舞的小人兒,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再醒來時,她不知何時已經躺到了床上去,被子好好的蓋在身上。

案前看書的人已經不在了,桌椅擺放齊整的像從未進過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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