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
王城瞪大了眼睛,雙腿發顫,向後連連踉蹌了兩步直到撞到了張林方止住了身形。
「什麼情況?」
張林扶住王城也湊了上來,同行的將士們見狀也都圍了上來。
此時被劉沫延掀起的積葉已經落了下來,層層積葉片片相接,再次蓋住了下面那可怕的場景。
眾人二話不說,抽出隨身佩刀三下五除二便撥開了地上鋪著的厚厚的積葉。
泥土已經浸飽了血,不斷冒出的血向四外蔓延開去,像是蠕動的蚯蚓曲折蜿蜒。
眾人圍在四周,心中駭然,地下反血,這林子裡到底有什麼?濃鬱的血腥氣縈繞不絕,紅黑的顏色刺的眼睛生疼。瞪著那血土混雜的地,眾人提著刀的手齊齊僵住,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眼見撥開了地面上蓋著的積葉,不同眾人發愣,劉沫延從地上默默拾起了一根指頭粗的斷樹枝。
「喀嚓」一聲,他把樹枝在一頭折斷,受力不均,斷口處參差不齊露出半截不規則的劈叉,像一把小刀似的。
劉沫延拿著那半截斷枝對著冒血的地方,埋頭開始刨地。
漸漸的,他腳下堆起了小土堆,慢慢的,混著血的土被刨了開來,形成一個約有一掌深的淺坑。突然,劉沫延的臉色微微一變,刨地的手也頓了一頓。
他手中劃地的斷枝遇到了阻礙,底下凹凸不平埋了東西,斷枝劃在土裡像是劃在了粗糙的石面一樣,已劃不出筆直的線,斷枝劃過,沿著凹槽劃成了彎曲迴環的道道。
埋了東西的區域約有碗口大,血正是從這裡冒出來的。
劉沫延丟了手中樹枝,站起身來看向圍在四周的將士們。
「挖出來。」他指著他刨出來的淺坑面無表情道。
眾人正不知所措,聞言像得了指令的機器人,刀槍齊上。
林子裡多古樹,地下盤根錯節,生著大坨的樹根,挖起來費勁兒的很,好在樹根也起到了疏鬆土壤的作用,儘管百年沉積,土也不是很硬。
用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們才將埋在地下的東西挖了出來。
是一具屍體。
露著長長的脖子,很少見有人有那麼長的脖子,足有兩掌長,血糊糊的脖子上光禿禿的,頭已不知到了哪裡去。
屍體的整個身子被豎直埋進了土裡,斷了的脖頸朝上,像是一個被栽進了土裡的樹苗。因為被埋得實,四外土壤巨大的壓迫力才使得有血不斷地從被斬斷的脖頸冒出來。
屍身的衣服已經沒了,赤裸著,又沒了頭顱,一時難辨身份。
眾人聽劉沫延的挖了半天卻挖了具屍首出來,一個個都陷入了沉思。
他們是被拉來集訓的,這是碰到命案了?
密林深處人跡罕至,將軍又不在,這可怎辦?眼見日頭都快升到頭頂上了,他們也才找到一塊令牌,又碰到了這檔子事兒。按大唐律法,路遇屍身,當立即報官,這一來一往八成天都要黑了。若是就這麼棄之不顧吧又覺不太地道,畢竟他們已經把屍首刨了出來。
眼見進退兩難,今日是完不成任務了,回去恐怕又要挨罰了。
「他是王明。」劉沫延蹲在一旁看了看,嘴裡蹦出四個字。
「什麼?」同行將士被他的話嚇了一跳,連忙又多看了兩眼放在地上的屍身,可是屍身就只有倆胳膊倆腿兒,雖然長得也算粗實,但是怎麼看也看不出這就是王明啊。
「你怎麼知道的?」張林詫異的看著他,追問道。
劉沫延未作聲,抬手一根根掰開了屍體緊攥著的手指,手心裡,一塊令牌掉了出來。
令牌鑲祥雲邊,金篆刻字,與他們找到的那塊別無二致。
「這……這不太可能吧……」王城看著掉到地上的令牌結結巴巴道。
「雖然……雖然他手裡攥著令牌,很有可能是王明。但那王明腳力是好一點兒,可咱們也不差啊,與他總不會差的太遠了。先……先不說他……他這個樣子我們過來的時候壓根兒沒聽到一點兒動靜。」
王城看著地上的屍首,臉上僅有的一點肉都皺到了一起,「單是把他埋到這地下又得需要多長時間,咱們離他到這兒的時間多說也就一刻鐘左右,哪裡來得及殺人埋屍。依我看,這人未必就是王明。」
王城的話響在耳邊,將士們聞言也都默默點了頭應承。畢竟王明是走在他們前頭的,他們一路過來小心謹慎,不至於王明遇害了他們都沒聽到一絲響動。
劉沫延沒有說話,反倒抬手把屍體的手翻了過來,使其手背朝上,屍體的手背上雖然有著些許剮蹭破了皮肉卻仍能看到深色紅漆的痕跡。
王城一下子閉上了嘴。
這紅漆意味著什麼他當然知道,小半個月的訓練下來,將軍沒少折騰他們,這紅漆在將軍眼裡就是血的代名詞。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被這紅漆留下過印跡。
所以,王明走在當前,在取令牌的時候確實觸動了將軍挖的陷阱,被漆了紅的大網網了住,在那之後,沒人知道他遇到了什麼,但他卻確確實實遭了不測。
有敵人!
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們如今的境地。
「這裡本來沒有挖掘的痕跡,他是被內力生生砸進地底的。」劉沫延站起身來開了口,似乎在對王城剛剛提出的質疑進行解釋。
「砸……」王城眼睛瞪得牛眼大,覺得自己渾身都不太舒服了。
「他的頭,被內力轟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