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屬下走訪了城中大大小小二百八十三家商鋪,皆道是不曾有人失蹤。」冷月回稟。
「這就奇怪了,難不成他不是城中人氏?」孟津聞言撫須沉思。
「也或許只是不想認而已。」君兮在一旁補了一句。那名男子死相慘烈,若是真有仇家,家人不認也是有可能的。
「孟伯伯,我想再去現場看看能不能發現點線索,你們慢慢吃。」君兮說著,放下手中裝的滿滿的碗,起身輕輕俯首算是行禮,轉身便往外走去。
「我和你一起。」冷月見君兮離開,提步跟上。
「不用了,你忙碌了一整夜,必然累了,回去歇息一下吧,婁家的事後面還有好多要忙的。」君兮道,「我只是過去看看而已,沒事的。」
「那……你要小心著點。」冷月囑咐一聲,止了步伐。
「嗯。」君兮頜首致意。
知州府距離婁府並不遠,天色尚早,街上還沒有幾個人。君兮邁著方步來到婁府,卻並沒有往昨夜發現男子的巷子裡轉,而是在婁府門前停了下來。
,推開沉重的大門焦糊味兒撲面而來。
曾經雕樑畫棟轉眼之間便隻余斷壁殘垣,歡聲笑語尚在耳畔卻再難見舊人顏。
一步之遙,君兮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任性逃婚,這一別與家人竟成了永別。
一步步走在青石路上,清晨微涼,日頭還沒上來,空氣中飄浮著殘存的焦糊味兒,有淚珠輕輕劃過面頰,君兮竟渾然不覺。
君兮在府內走了一圈,走遍了所有尚未坍塌的房間,最後停在了他爹的房間前。
婁師德的房間已經徹底被大火毀了,房梁被燒沒了一截,從中斷裂砸在地上,整個房間塌垮。
君兮站在房前,目光一凜。她聞到了火油味兒。
雖然經過一夜的稀釋,味道已經淡了許多,但依然逃不過她的鼻子。
在其它的房前君兮並未聞到火油味。君兮皺了皺眉,又來到婁子瀟的房前,果然,空氣中也漂著淡淡的火油味。
婁府大火突起竟無一人逃生,君兮知道定然是有人有意縱火。只是沒想到此人竟如此大手筆的用了火油。
院子裡的腳印已經被趕來救援的官兵踩爛了,君兮輕輕撫了撫被燒掉了一截的門框,似在回思往事。
然而就在君兮靜默剎那,君兮目光突然一凜,驟然飛起一腳,抬腿向身後掃去。
「彭!」君兮的腿踢起,身後來人沒想到君兮突然出手,慌亂之間隻來得及架起手臂硬捱了一下。
君兮一腿踢中,後腰用力,身子猛然一旋,另一隻腿劈空掃來,雙腿合力夾住來人脖頸,用力一擰。
「彭!」來人被君兮撞倒在地。君兮騎在來人的身上將其壓在身下。然而君兮看清了身下人時,眉頭不禁微微一皺。
「你是什麼人?」君兮冷聲問道。
方才她出手狠辣決絕,儘管留了他性命,卻也可隨時要了他的命。
「君姑娘,屬下是嵐影閣豐州分舵使趙亮。」男子被君兮壓製著,艱難的擠出幾個字。
「嵐影閣?」君兮目光一縮,打量了他幾眼,一個翻身站起來,雙手負後,「你是來找我的?」君子問道,語氣清冷平淡,完全看不出此時的她心臟在胸腔怦怦直跳,像要蹦出來了似的。
「是的。」君兮起身,趙亮揉揉胸口站了起來,「君姑娘,昨日死在弄堂裡的是我們的人。」趙亮壓低聲音道。
「你們的人?」君兮一怔。
「七月十一,我們奉門主之命來到豐州,在都督府對門開了一間綢緞鋪,目的是暗中保護府上。」趙亮解釋道。
「前天關了鋪子,子時剛過,周老像往常一樣出來巡邏,我們在店中沒等回周老,卻看到婁府起了大火。匆忙之中只顧趕去救火。待滅了火,婁府已經被官府封鎖了。」趙亮道。
「你說你們的鋪子在都督府對面,昨日應該有官兵上門問了是否有人失蹤,為何隱瞞不報?」君兮沉靜問道。
「閣裡有規,不與官府往。」趙亮知道君兮和沈拓的關係,毫不避諱的答道。
「而且婁府的大火起的蹊蹺,我們離得這樣近都未曾聽到半點動靜,大火像是一下子燒起來的。依照我們對官府的了解,這樣的案子,官府根本管不了,又何必與他們多費唇舌。況且官府不知道閣主與您的關係,若是冒昧暴露身份,說不準還會將矛頭引向閣裡,不如不認。」趙亮有條不紊的回道。
「周老子時剛過出門,大火是醜時初而起……」君兮低聲喃喃,「所以周老的死很可能是因為他撞到了行兇的兇手,兇手殺人滅口?」
「正是。」趙亮頜首應是,「聽說周老與兇手之間進行了激烈的打鬥,依照周老的性格,一旦有機會,他勢必會留下些線索給我們,姑娘可去現場好好找一找。」
「好,我知道了,這裡不宜久留,你先回去吧。」
「好。」
「周老的屍身我會想辦法送還給你們,等我消息。」趙亮剛要離開,君兮又補了一句。
「有勞君姑娘了。」
「是我欠他的。」君兮低聲道,眼前彷彿看到了那張邪魅不羈的臉。
捨身相護,未雨綢繆,沈拓,你背著我還做了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