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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色成癮:一品神探夫人》第195章 水牢驗屍
君兮和宮澧剛一出門便看到了廣場中央石桌上躺著的人。

紅衣白髮交相掩映,手肘支頭風姿綽約。

好一個妖嬈美人,可惜是個雄的。

君兮無視,腳步輕放,從石桌旁側而過,然而剛行至石桌旁,石桌之上假寐的人突然睜開雙眸,手掌撐起一個旋身跳到君兮身前,擋了她的去路。

火紅華服在陽光下艷艷晃眼,君兮止步,漠然抬頭,「三王子殿下是做噩夢了嗎。」

「嗯?」

「夢中驚坐起,尤似詐屍人。」君兮冷道。

詐屍人?他的盛世睡顏她竟然說他詐屍?

赫連崢原本臉上還帶著玩味痞意,聞言不禁被她氣笑,「分明是大人你走路聲音太重,驚了本王,怎的就做噩夢了。」

「三王子睡在風口,小心中風。」君兮看了看南北通透的廣場陰測測道了句,言外之意我攪醒了你是為你好。

赫連崢笑笑,不置可否。「大人步履匆匆,這是要去那啊?」赫連崢饒有意味的問。

君兮卻不願再與他多言,隻道是,「本官尚有要務在身,多有打擾還望海涵,告辭。」說完提步便欲離開。

「慢著。」赫連崢見君兮轉身便走,出聲喚住。

「三王子還有事?」君兮漠漠轉身。

「你要去哪兒?幹什麼?」赫連崢鳳眸微眯,下頜微揚俯視著君兮,再一次問道。

「我的事,似乎沒有向三王子彙報的必要。」君兮冷冷道。

「其它事本王不管,也沒興趣管。但有關胡爾克勒的事,本王還必須得管上一管。」

「為何?」君兮打量著赫連崢,面色微疑。畢竟涉及外交國事,胡爾克勒一死,他國使臣都紛紛避著躲著,生怕自己沾上一點,怎麼他不僅不躲還上趕著往上貼。

「因為有人懷疑胡爾克勒的死是本王借刀殺人,也就是說本王和宮澧都是此案的嫌疑人。偏偏你和宮澧交情匪淺,若你這時候護短將殺人的罪名安到本王頭上來,本王豈不是吃了大虧。」

君兮微微仰頭看著赫連崢的臉,合著他是聽了閑話怕自己把罪名扣到他頭上去。

「那不知三王子殿下想如何管?」從來都是官家找嫌犯,還從沒見過嫌犯賴著官家不放的。君兮意味深長的看著赫連崢,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葯。

「你身後這個人不是之前跟著的那幾個,他是國公府的人吧。」赫連崢不答,反而將目光轉到了跟在後面的宮澧身上。

方才在門口初見此人他便覺得此人氣場與他人不同。此人入門來雖不曾言語半句,然其面色肅穆,步伐輕矯,周身透著肅冷之氣,甚至比之前跟在她身邊的黑白無常的氣場還強些。他敢保證,這個人絕對是宮澧的人。

「他是什麼人與三王子有關係嗎?」君兮不明所以。

「當然有關係。」赫連崢目光從宮澧臉上挪開,看向君兮,「本王和宮澧都有殺人嫌疑,可作為負責此案的大人你,如今卻和國公府的人走在一起。這不得不讓本王擔心你們根本是一路人,你也就更有可能將殺人罪名推到本王的頭上了。」

「他只是奉命保護我的安全的而已。」君兮眼前黑線,自己從來沒把他與胡爾克勒的死聯繫在一起好不好。

「可你身邊跟著國公府的人是不爭的事實。」赫連崢不依不饒。

「那依三王子之意該當如何?」君兮知道他們進到裡面去這半晌赫連崢一直等在外面,現在又攔著不讓她走,肯定有其自己的目的,遂出聲問道。

「出於公平考慮,作為兩名嫌疑人之一,本王決定也要派個人跟著大人你,以保護大人的安全。」赫連崢嘴角一牽,燦燦一笑。

終於說到了正經的。

然而君兮心中不解,赫連崢如此費盡唇舌,只是想找個人監督他們嗎?

他自己是否殺了人他自己心中最是清楚,俗話說身正不怕影子斜,此事若非他所為,自己無論如何也嫁禍不到他身上,他為何這般害怕自己會將殺人罪名扣給他,非要遣人監督著她查案,他在怕什麼?

「請便。」君兮冷臉,既然赫連崢想派人跟著他們便隨便派好了,她也想看看赫連崢在搞什麼鬼。至於造成的不便,以她和宮澧的能力,甩一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走吧。」赫連崢笑彎了眼。

「你不是要遣人跟著我嗎?」君兮往赫連崢身後看了看,只看到蒼鬱樹葉隨風而擺,不見人影。

「本王決定派本王親自監督。」赫連崢嘴角一勾。

「……」

君兮嘴角抽了抽。

赫連崢施施然伸了伸臂,「大人請吧。」

出門時,赫連崢走在最先。蒙鈞看到赫連崢又出了來,臉都綠了。

赫連崢悠悠走過去,告訴蒙鈞,她君兮有帶著疑犯查案以確保清明公平的規矩,國公府的人她已經帶上了,自己這個第二當事人必須也要跟著才公平。

君兮在一邊看著,活了十八載,她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什麼叫她有帶著疑犯查案的規矩,分明是他死皮賴臉賴著不走的。

另一邊,赫連崢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蒙鈞辯不過,又見一旁的君兮沒有製止的意思,隻好讓了開去。

赫連崢見狀滿意的點點頭,跨出大門,望著頭頂藍天白雲,手臂張開,深吸一口氣,「自由的空氣就是清新。」

君兮看著門口擁抱空氣的某人,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合著他費了這麼大勁,不過是想讓自己能名正言順的出行宮的大門而已。

紈絝二字,他還真是當之無愧。

三人同行,剛轉過兩條巷子,原本還老老實實跟著的赫連崢已經耐不住了,慢跟了兩步就要往旁邊的巷子裡轉。

「三王子,我們要到刑部去,你這是要去哪啊?」君兮走在前面,聽到赫連崢放慢的腳步,微微一笑轉過身來。

利用完了就想跑,哪那麼容易。

「本王不過是想出恭而已。」赫連崢見君兮轉過身來,尷尬的笑了笑。

「殿下身上還有皂角味未散,以今日清風暖日來算,應剛剛潔手半個時辰不到,三王子有隱疾?」君兮的目光直接落在赫連崢的小腹上,就差說出尿頻二字。

赫連崢臉色微變,直覺自己被人看光了一樣,幾乎立刻,大袖一揮,右臂梗於身前擋住了某人的視線,「本王不去了,走走走……」

在君兮的冷嘲熱諷之下,赫連崢一路垂頭喪氣的跟到了刑部來。他真的只是想出來快活快活而已,哪知道這女人竟然真當他是跟著她的,一絲不苟的看著他,他有種剛出虎穴又入狼窩了的感覺。

他們三人來到刑部的時候,刑部正忙成一團。

偌大的大堂裡,一群人正在整理夏遠的卷宗,將卷宗封條裝檔,地上擺著十幾口貼著封條的大箱子,桌案上各種各樣的帳薄摞了半人高。

「你們大人呢?」君兮隨手叫過一個正忙著核對帳目的衙役。

衙役看了看君兮,抬手指了指桌案,隨即低頭繼續核對帳目去了。

「劉大人。」君兮走到桌案前,喚了一聲。

劉湛元正在忙著核對夏遠貪汙整修運河銀款的有關帳簿,聽到有人喚他,從一堆卷宗中抬起頭,見來人是君兮,連忙爬起來,抖了抖官袍。

君兮請旨查案的時候他就在現場,所以知道君兮在查胡爾克勒一案的事。

劉湛元本就忙著夏遠的案子忙的昏天黑地,這時候胡爾克勒又死了,而且還牽扯到了當朝國公,整個案子就是個燙手山芋,正愁扔不出去,沒想到被君兮攬了去。他心中對君兮其實多多少少有些感激的,所以對君兮的態度也溫和很多。

「君大人。」劉湛元笑了笑,在看到君兮身後跟著的赫連崢時面色微詫。

大堂裡亂成一團人多耳雜不宜交談,劉湛元將他們帶到了偏堂來。

「本官有什麼能幫大人的?」劉湛元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

「我想看看胡爾克勒的屍體。」君兮直言。

「好。」劉湛元應了聲,出了門去。

劉湛元彎彎繞繞竟把他們帶到地牢裡,直下到最底的水牢裡。

水牢設在地下,因長年不見光,泛著冷氣。又因在下方開潭,四面環水,氣溫比外面低了不少。而在水牢正中央位置的上方吊著的囚籠裡裝著一具檀木棺。

劉湛元站在水牢的門前,揮了揮手。守在一旁的兩名高大的獄卒得令,擼起袖子,大手附上手臂粗的鐵索,手臂肌肉繃緊,腿成弓形彎曲借力,用力拉動鐵索。大力拉動,鐵索綳直,隨著鐵索收緊,吊在上方的囚籠也悠悠移了過來。

君兮站在一旁看著,耳邊是獄卒越來越重的喘息聲。

過了能有一炷香的時辰,棺木彭的一聲落地了。

獄卒鬆開鐵索,外面一層罩衫已被汗水打透。棺木落地,他們走上前來,合力推開厚重棺蓋。

轟的一聲,棺蓋打開,一股冷氣撲面而來。

君兮望向棺中,見胡爾克勒的屍體四周放了大量冰塊鎮著,眉鬢都上了白霜。

「現在天氣過於炎熱,為防屍體腐敗方才出此下策。」劉湛元解釋道。

「大人費心了。」君兮隨口客套了句。

君兮的目光在胡爾克勒的身上從頭頂掃到足跟,身長七尺一寸。胡爾克勒的樣子很安詳,除去眉心那一點傷痕,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赫連崢和宮澧都見過胡爾克勒死時的樣子,所以並沒有上前去,隻站在一旁看著君兮動作。

君兮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手中挽了一個刀花,白光閃過,胡爾克勒的衣襟被直接從中割開,露出裡面白花花的胸膛。

君兮只看了一眼,手中短刀便向胡爾克勒的下身招呼去。一邊的赫連崢眉頭微挑,這女人當著五個大男人的面要幹啥?

宮澧雖已習慣了她獨特的驗屍方式,此刻的臉卻也陰沉的嚇人。

室內溫度似乎又降了兩分。

君兮完全沒顧忌到身後兩個男人此刻的心情,她認真的看著眼前屍體,確定了正面沒有外傷,朝著一旁招了招手,示意那兩名高大壯實的獄卒過來。

「翻個面。」君兮說。

獄卒得令,小心得將胡爾克勒翻過來,面朝下背朝上。

君兮將已經割開的衣褲剝開,又抬起他的手看了看他的指尖,確定他前前後後除了眉心一點傷再無其他外傷才瞭然點了點頭。

「翻過來吧。」君兮輕抬了比了比。

之前在豐州時她曾參與過一樁故意殺人案。殺人兇手與死者起了爭執,失手將死者推倒,地上恰好有一柄錐子,穿腦而過。兇手殺了人害怕,小心的清理了血汙,並將其偽裝成了上吊自盡的模樣。

那樁案子原本已經要以自盡做結了,是衙役在抬屍的時候不小心碰落了死者挽著的髮髻,重新為其梳理的時候才發現了其頭頂傷痕。

所以在那之後,君兮再遇到案子時,都要思考一下眼前所謂的死因是不是死者真正的死因。以至於她每次驗屍,都要將屍體脫光細細看上一遍。

她原本以為胡爾克勒的死因也可能是因為其它的原因。畢竟她在事發之處沒有發現毒針的可能來源。所以猜想胡爾克勒可能是死於其他,可能是有人在他衣服中藏了毒針,或者是在他見宮澧之前便觸了有毒物質。

但是現在看來,他身上確實只有眉心這一處傷口。

君兮的目光落在胡爾克勒的屍身之上,因低溫冷凍,胡爾克勒的面上結了一層薄霜,眉心傷痕已經有些看不太真切。

君兮俯下身去,舉起手中短刀,刀鋒觸上胡爾克勒的額,輕輕一刮,一層霜花附在刀面,露出白霜之下的傷痕。

胡爾克勒的眉心針孔處已經發黑,有外擴跡象,像墨汁滴進水杯中,雖愈來愈淺然而確實已蔓延開來。

君兮抬手扒了扒他的眼皮,發現他的眼白竟也有發黑跡象。君兮又捏開他的嘴,果不其然,他的牙齦也有烏色。

不過一根毒針而已,毒竟蔓延至整個頭顱,好烈的毒。

君兮想了想,抬手搬起胡爾克勒的頭。屍體已經凍僵,觸手冷寒逼人,君兮的手指瞬間麻木無覺。君兮忍著入骨寒意,在他腦後細細瞧了瞧,又用手摸了摸,確定他後腦沒有針孔才將其放下。

放下後,君兮的目光又轉移到胡爾克勒的眉心處。

他是因眉心中針毒發而亡,眉心針孔傷痕沒有二次受傷痕跡,腦後亦沒有針孔,那麼,毒針停在了他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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