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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色成癮:一品神探夫人》第172章 天上掉下盜墓賊
「為什麼?」

「前幾日填補決堤壩口時有將士回稟,堤壩的土鬆散開裂,薄土糙糙一碰即潰,至少有五年不曾加固,而年前國庫剛撥了運河加固銀兩,剛剛加固過。某些人怕我會發現什麼,所以搶先對我下手。」君兮冷哼一聲,「可惜,有些時候先下手未必為強,卻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是說,加固堤壩的銀兩被人中飽私囊了?他們怕你來惹得東窗事發所以暗下殺手?」呂世薦聞言眼睛一瞪,隨即猛的搖頭,「不可能,州丞大人愛民如子,素來清貧兩袖清風,府裡常年不見半點葷腥怎麼可能私吞修堤官銀釀如此大禍,不可能不可能。」呂世薦連連搖頭。

「州丞是什麼人我不知道,但官銀沒用來修堤導致運河決堤死傷無數是事實。」君兮冷聲道,轉而冷睨他一眼,「既然東都有人能拿著州丞的令牌去尋你,州丞的人脈關係也必然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呂世薦聞言微微側過頭去,眼底深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君兮不理會他心中隱思,四外環顧四周石壁。四面漆黑無風無亮,像個幽禁困地。

「你不是說石壁後面是萬丈深谷嗎?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呂世薦抬起眼皮看了眼黑漆漆的頭頂搖了搖頭。

「嗯?」君兮手中刀倏地逼近。

呂世薦登時苦了臉,「我真不知道。石壁炸開洪水確實泄出來了啊,所以那底下確實是大峽谷,至於咱們怎麼掉到了這裡,我真不知道。我以為掉下來必死無疑的,那成想那電光火石間您竟然反應的那麼快,一把就抓住了我。」呂世薦低聲喃喃。

「那你方才想悄悄挪去哪兒?」君兮冷聲逼問。

呂世薦聞言眉頭微皺,面色拘謹,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方才你躺在這邊兒,我看到的是一個長長的黑影,像是什麼怪物趴在這睡覺,我以為掉進了什麼猛獸窩裡,心裡害怕,就想挪的離你遠點兒。」呂世薦輕聲道。

猛獸?君兮的臉瞬間綠了。

呂世薦尷尬的笑了一笑,目光也往四外瞥了瞥。

君兮瞧著呂世薦四顧茫然的模樣,似乎確實不清楚此處是何地,抬手收了刀。

呂世薦回過頭來,君兮收刀這一晃手他正看到她白皙掌背一道勒紅觸目驚心。

那是為了救他被鞭子勒的。

呂世薦腦中突然閃現出女子雙手掐著他的脖子查數的場景,十三,她用鞭子扯著落水的他差不多也是那麼久。

所以她數數不是在尋殺人快感,而是在報復。她救他勒在手上的傷,她用雙手勒了回來。

救他,她後了悔。

呂世薦抬手摸了摸脖子,割開喉口的血已微凝,呂世薦心中如壓巨石,悶悶沉沉。

「醒來便在這裡了,這裡必然仍在谷中。」君兮收了刀站起身來,「只是不知道如何掉到了這裡來。」

借著悠悠綠光,君兮起身走到一面石壁前,石壁上已結滿了蛛絲,君兮用刀尖劃落,清了清灰,那裡好像雕了壁畫,君兮抬手欲觸。

呂世薦此時也爬了起來,走過來,看到壁畫瞬間身子一顫一把拉住君兮抬起手臂,身子抖顫不止。

「嗯?」君兮眉頭一皺,目光落在呂世薦緊抓著的自己的手臂上。

「這……這……」

「好好說話。」君兮冷斥一聲,甩開呂世薦的手。

「這是墓室。」

四個字,呂世薦費了好大力氣。

「什麼?」

「江南這一代流傳著一個散軼,生活在江南道的人都知道,沒想到是真的,竟然是真的。」呂世薦像魘住了般,哆哆嗦嗦後退了兩步。

「你知道些什麼?」君兮雙臂環胸,冷臉看著呂世薦。

「據說春秋時期諸侯割據,紛爭迭起,時楚國不過安於一隅的落寞小國。楚莊王登基之初沉迷酒色荒於政事。有大夫喚做蘇從,以隱言進諫,稱楚國高地有一大鳥,棲息三年,不飛不鳴,不知何鳥。時莊王繼位正三年整,莊王心知蘇從之意,故而答曰,大鳥三年不飛,飛則衝天,三年不鳴,鳴必驚人。自此莊王勤於政事勵精圖治國力漸強。」

「時楚國欲圖中原爭霸諸侯,莊王命蘇從領兵,四外征戰。蘇從領奇兵巧收晉國,一舉滅掉蕭國,又連續三年攻伐宋國。自此莊王飲馬黃河,問鼎中原,成為地域最大,人口最多,物產最豐,文化最盛之霸主,號令天下。」

「然而蘇從卻因連年征戰體留舊疾,楚國稱霸不足一年便因舊傷複發英年早逝。莊王痛心不已,感念其功高德重,莊王下令以國禮厚葬,葬入王陵耳墓,這是正史。」

「而我們這一代流傳的散軼還有一說,說是蘇從領兵滅了晉,蕭,宋三國,犯下太多殺戮。楚國稱霸之後,蘇從經常夢撞陰兵借道百鬼夜行,那些刀下亡靈夜夜入夢向他索命擾的他終日難安。蘇從難以忍受長期噩夢折磨身體日漸沒落,終有一日耐不住夜入宮城,與莊王商議對策。」

「那一夜宮燈長明,蘇從對莊王講,那些幽靈亡魂他活著可以斬殺於馬下,死了亦不懼。如今楚國已盛,陽間戰亂已平,他向莊王請求下陰間平亂。莊王應了。第二日蘇從神采奕奕的回了府,回府不久便傳出了死訊,而莊王當即宣旨把他葬進了本屬於他自己的王陵。其目的是待自己百年之後下了陰間,繼續由蘇從為將護保自己叱吒一方天下。」

「而那王陵位於山水依傍之邊,連綿群山之下,墓葬於龍脈之上,有龍遊之氣為護。莊王為助蘇從平陰之亂,特在墓中置十萬俑兵供遣,以震百鬼,而據流傳來說那條龍脈就在隴陵山。」

「你是說這裡是莊王墓?」君兮目光一凜。

「帝王陵。」呂世薦仰頭長嘆一口氣。

「所以,這墓……」

「銅牆鐵壁殺機重重,九死一生萬入莫出。」

「進的來就出的去。」君兮目光沉了沉,起身走向石壁。

「不能碰,有毒!」呂世薦大喊一聲。

君兮面無表情,手中刀背已敲上石壁。

「鐺~鐺~鐺~」三聲空響。

聲音綿長,嗡嗡悠悠,打在四外石壁反射回來,餘音震震,回蕩不絕。

「這不像墓室,倒像一個封閉的死室,我們怎麼會掉的進來。」呂世薦聽著空響迴音仰首看了看頭頂。

死封嚴密,不透一絲光亮。

「這間墓室應該是供建墓的勞工修陵完畢後脫身的通道——方耳囚。」

「方耳囚是獨立陵墓的獨立密室,它上面的出口應該是翻板頂,修陵勞工出去後頂板本該是由重重栓構機關封死的。不過你我既然掉的進來,想來翻板打開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斷口泄下洪水打透了封著墓室的石壁連通了頂部機構開啟了翻板,而恰巧你我從斷口墜落,所以隨著水流掉了進來。」

君兮看著地上微潮地面淡淡道,真是時也命也。

誰能想到這連綿山脈之下會有一座春秋霸王陵,本是封密嚴實的方耳囚竟然因一場泄洪之水被沖開了,他們就這麼陰差陽錯的掉了進來。封死的幽禁密室,兩個渺小如蟻的人,便是在此化為枯骨一堆,百年之後怕是都不會被人發現。

這般的巧合便是設計王陵的工匠知道了怕是都要罵上一句老天爺,這麼精巧的機關鎖了龍脈千百年,竟然被一場大水泡開生砸進兩個盜墓賊。

呂世薦聽著君兮的話,仰頭看著頭頂,眼中突然靈光閃過,抬手指著頭頂興沖沖道,「那我們能不能從這……」

「不能。」君兮否決的乾淨利落。

「且不論這是帝王陵,即便是某達官顯貴的墓塚,為防被盜都會灌鐵水封死。這種頂板一旦從外打開,會迅速閉合,且鐵沙倒灌,密層機關倒行運作徹底封死,這是為防盜墓的手段。我們掉進來昏迷了許久,上面的石壁必定已經徹底封死。」

「那我們怎麼辦?」呂世薦頭皮一緊,心中發毛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裡四面密封,困在這裡終會因糧水斷絕而成枯骨一具,若往前走尚有一絲活命餘地。」君兮冷聲道,「不過現在,還是想想如何從這裡出去吧。」

「你不是說這是獨立的密室?」

「方耳囚是修墓勞工脫身之所,雖獨立於陵墓之外但與墓道相通。」君兮斜睨了他一眼不耐煩的解釋。

呂世薦聞言臉一紅,怏怏閉了口。

此時君兮已經起身站到了一面牆壁前,君兮盯著牆壁看的認真,既然這間方耳囚裡徒有四壁,進入墓道的入口機關也必然在這四壁青牆上。

牆有問題。

四面牆壁立著厚重石壁,根本無一絲髮光之物,但不知何處幽幽透著青綠的光,像鬼火一般。借著青綠幽光清晰可見牆壁也泛著綠光,不是反射的光,而是散發出來的,顯然有毒,卻顯然並不是揮發性毒物,空氣中沒有毒物,牆壁上的毒似乎只是防止有人觸碰到。

牆壁上整片鏤著精雕,但光線晦暗,看不真切。

君兮仰頭細看了會,嘴角微微翹起。

她手中刀尖倏地一轉割下衣袍一角,反手系在鼻口處,隨即目光輕瞥了呂世薦一眼。

呂世薦見狀身子一凜,卻又不解,這牆壁雖然有毒但並不汙染空氣,否則他們昏迷那麼久早就毒死了,卻又為何要遮住口鼻?但他不敢問,君兮冰冷的目光遞過來,呂世薦連忙撕下一條衣擺遮住口鼻。

君兮見呂世薦蒙了面,方輕移蓮步緩緩走到壁角處,手中刀尖鏗的插進鏤雕一槽,隨即君兮雙目輕闔,手動刀移。

隨著刀尖順著牆壁鏤刻紋絡遊走,刀尖劃壁,綠粉簌簌掉落紛紛揚揚。

呂世薦這才明白君兮為何要他掩了口鼻,綠粉塗在牆上,雖不揮發但畢竟有毒,刀尖刮過綠粉掉落,若吸進體內,怕是不妙。

呂世薦站在君兮身後看著君兮執刀閉目遊走四壁。牆壁很高,足有五丈。他們是被洪水卷進來的,有水在下減了墜落力道,否則從上面掉下來不死也得殘。

但君兮顯然夠不到上面的鏤刻,呂世薦以為她有什麼妙法,卻見她隻繞著底層手臂夠的到的地方走了一圈。

然後,後退三步,睜開了眼。

呂世薦撓了撓頭。

「你有銀子嗎?」君兮問。

呂世薦撓頭的手一頓,整個僵住。

「你有銀子嗎?」君兮又問。

這地方她不會要打劫吧?此時要銀子必有大用,莫不是銀子能尋到墓道入口?

「有。」呂世薦連連點頭。

「有多少?」君兮又又問。

呂世薦嘴角抽了抽,這時候,這地方,銀子何用?有一口白米實在?

呂世薦抬手探進懷裡,把錢袋掏出來,剛要打開已被人一把奪了去。

女子抬手掂了掂,聽著銀角子碰撞窸碎聲,嘴角哼笑,「護院一名,私房錢不少。」

呂世薦頭低了低,那是他這麼多年攢的全部家當,也罷,如今困在這裡,冷冰冰的銀子又有何用,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呼呼呼……」衣袂掠風之聲。

「嗖嗖嗖……」異物破空之聲。

「鏗鏗鏗……」金石撞擊之聲。

呂世薦正想著銀子有何用耳邊亂聲已起,他霍然抬頭,看清眼前景象眼睛陡然一瞪。

他抬起頭來就看到滿眼銀角子在天上亂飛,嗖的一下砸到發著青光的牆壁上,與牆壁親吻瞬間受大力擠壓變形,像一團稀泥倏地上牆被砸扁整個變形陷進牆壁上鏤刻花紋的凹槽裡。

君兮動作迅捷,手中不斷有銀角子四散飛射而出,不過轉瞬之間牆上已砸了幾十塊銀疙瘩,點點碎銀墜在牆上別樣好看。

呂世薦在一旁看的心頭滴血,那袋銀角子可是他這麼多年勤勤懇懇一點一滴攢下的全部身家啊!

丟著別人銀子的君兮沒有一點心疼,四面開弓丟的起勁,須臾功夫已把一袋銀角子丟了精光,手中還剩最後一塊。

呂世薦眼淚汪汪的盯著君兮手裡唯一的那塊銀角子,剛要劈手奪過,君兮纖長玉指輕輕一彈,銀塊擦著呂世薦的指尖嗖的飛過,啪的一聲脆響貼在牆上。

最後一塊上牆,砸在牆上貼的扁扁的,此時四面牆壁已墜滿銀白碎銀,四外反射著綠光,牆壁幽暗漆黑一片,銀角反光亮白閃閃,看上去若夜幕墜子,繁星點點,美不勝收。

呂世薦嘴角抽搐,雙手捂臉不願再看這殘忍景象。

那邊甩出最後一塊銀角子的君兮突然咦了一聲。

呂世薦手指張開露出眼睛。

君兮抬步往最後一塊銀角子砸到牆面走過去,瞧了瞧嘴角一撇,「成事不足。」君兮嫌棄的看了一邊十指張開偷瞄過來的呂世薦。

呂世薦嘴角抽搐,「成……」

卻見君兮手中刀刃一立橫在最後一塊銀角子下移半指處,刀身一轉,不知何處映的一縷幽綠青光照到刀身被光平刀面反射出去在漆黑暗室照出一條明綠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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