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健把海盜船控制好,回到福船上,臉上訕訕陪著笑,不敢說話。
他雖擊敗了海盜,收繳了兩艘海盜船,但把掌門至於火炮的威脅之下,這一趟,不但無功,反而有大過,回去必定會受到懲罰。
嶽不群並不越級乾預怒蛟幫的內部事宜,建立了規矩,就必須遵守。
而且,楊健已經二十多歲了,但相比其他一些上下年紀的師兄弟,卻還略顯浮躁,實質就是之前太順利了,沒受到過什麼挫折養成的。
這次去相親之前,搓搓他的性子,會讓他顯得更加成熟。
收繳了三艘海盜船,還有一艘商船也要安置,隻得留下一艘戰艦,讓申揚押運回朝陽。
楊健要去相親,就繼續跟著嶽不群去福州,到了福州,連岸都沒上,隻補充了些物資,就被嶽不群趕走,讓他快去南京相親。
嶽不群帶著張德恩和吳東兩人,找了間客棧住下,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早,嶽不群三人出了客棧,沿著大街漫步閑走,找地方吃早餐。
此時的福州城商業發達,店鋪早早就開門營業,各種早餐琳琅滿目,香氣襲人,路上行人神情悠閑,福州話幾如鳥語,張德恩和吳東是一頭霧水,嶽不群也只能聽懂少數幾個詞語,還不如聽粵語易懂。
逛到西門大街,三人找了個乾淨的早餐檔口,坐下吃早餐。
張德恩看著點了肉燕、撈化和鍋邊,又要了些煎包、油餅和春卷,語言完全不通,只能用手勢表示。
小攤主很快把早餐送了上來,嶽不群吃了口肉燕,點點頭,味道非常鮮美,煎包也很鬆軟,醬油豬肉餡很入味,不由食慾大增,一口氣吃了三個,又吃了油餅、春卷,皆是老手藝,脆香適口,很合嶽不群的口味。
張德恩兩人陪著吃完,過去結帳,小攤主嘰嘰咕咕說了一通,張德恩莫名其妙,不知是多少錢。
正為難間,旁邊一個買早餐的少年介面說道:「這位先生,你們早餐只需付二十八個銅錢。」
張德恩轉頭看去,卻是個十歲左右的少年,身著白色錦袍,長得極為俊秀標緻,唇紅齒白,一雙眼睛露出溫和笑意。
張德恩忙謝道:「多謝小哥,這裡的福州話,實在有些難懂?」
那小哥眼裡露出笑意,說道:「你們只會講官話,最好到酒樓去吃飯,那裡的小二掌櫃都會說官話,就不會發生誤會。」
張德恩好奇問道:「小哥的官話講的不錯,不知如何稱呼?」
小哥後面一個下人介面說道:「這是我們福威鏢局的大少爺,大名林平之。」
嶽不群一聽,轉頭看了過去,可真是無巧不成書呀!
這就遇上了,難道林平之與華山,真有那緣分!
林平之轉頭喝止了下人,看見嶽不群轉頭看來,伸手作拱道:「下人無禮,請幾位先生不要怪罪。」
這三人依著華麗,氣度不凡,盼顧之間,有攝人心魄的氣勢,還是講官話的,一看就是大人物。
嶽不群笑道:「無妨,今天正好要去福威鏢局,不想在這街上就遇到了少鏢頭,也是有緣。」
林平之心中一動,眼珠子轉了轉,臉上笑意更濃,說道:「還真是緣分呢!這家早餐攤的煎包做的極好,家母喜歡吃,我經常來買,不想就遇上了先生,不知先生怎麼稱呼?到福威鏢局有何事務?」
嶽不群微微一笑:「鄙人姓嶽,三山五嶽的嶽,至於事務,還是到鏢局再談。」
林平之俊臉一紅,才記起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忙道:「小子孟浪了,請稍等,這就帶先生去鏢局。」
說完,吩咐下人買了煎包,先提著回鏢局,去給父親通個話。
林平之轉頭對嶽不群三人道:「三位先生久等了,我們這就走。」
心裡暗暗高興,沒想到出來買個早餐,就給家裡鏢局帶回一趟生意,爹爹和娘親一定會誇獎自己的。
林平之小大人似的,一路上殷勤地為嶽不群三人介紹福州景象,小小年紀,卻也算是有見識,說話頭頭是道。
嶽不群看他說話謙虛,對街上行人也避讓有禮,心裡暗暗點頭,這小孩家教極好,本性淳樸,比自己更像一個謙謙君子。
三人跟著林平之,一路閑聊,慢慢向福威鏢局走去。
福威鏢局前,林震南已得到通報,等在門口,見到兒子陪著三人走來,忙迎了上去。
只見前面一人,三十左右模樣,俊秀儒雅,氣度平和,給人以春風拂面之感。
後面兩人均二十歲左右,身材修長高大,面容白皙,像是兩個文弱書生。
林震南哈哈一笑,拱手道:「是嶽先生當面,歡迎歡迎,鄙人福威鏢局林震南。」
嶽不群看了眼門頂匾額上「福威鏢局」四個金漆大字,這有福沒福還不知道,但要說威,自林遠圖去世後,就威不起來了。
嶽不群也拱手回了個禮,輕笑道:「久仰林總鏢頭大名,今天來的卻是有些早了。」
林震南笑道:「嶽先生願意照顧林某生意,多早多晚林某都願意接待,請!請裡面說話。」
林震南說著話,轉身欲領著嶽不群等人向身後側門走去,驀然感到兩道冰冷的目光盯著自己後背,霎時如同被猛獸盯住一般,感到毛骨悚然,身體瞬間繃緊,冷汗直冒。
轉身之際,眼中餘光一閃,發現這嶽先生身後一年輕人,眼中精光大盛,正冷冷看著自己,心中一突,幾乎不能呼吸,身體已慣性轉過身去,正正看到緊逼的大門,突然間福至心靈,張口對門房前站著的幾個大漢喊道。
「快……快開大門,迎接嶽先生。」
幾個精壯漢子一聽,忙跑去推開大門。
林震南感覺身後冰冷的目光收了回去,身體瞬間鬆弛了一些,轉身對嶽不群道:「嶽先生,請!」
眼光往那青年一掃,卻見那青年神情平和,低眉順眼站在嶽先生身後,如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嶽不群對一切了如指掌,微微一笑,抬步從大門走了進去。
林平之毫無所覺,見父親大開中門,以為父親對自己帶來客戶表示敬重,心裡歡喜,小跑到父親身後,依著父母往日的教導,恭恭敬敬跟著。
林震南把嶽不群請入大廳就坐,命下人奉上好茶,見兩個年輕人肅立在嶽不群身後,心中又是一跳,暗暗慶幸自己心思轉變得快,開口問道:「不知嶽先生是哪裡人氏?是要本局運送何物?」
嶽不群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道:「本人華山嶽不群。」
林震南微微一愣,突然雙目一瞪,驚得猛地站了起來,右手把茶杯掃倒在地也不及關注,難以置信地看著嶽不群,吃吃說道:「是…是…華山…嶽掌門…」
嶽不群笑道:「看來林總鏢頭聽過嶽某名字,不用懷疑,想來這江湖上,還沒有哪個人敢冒充嶽某名頭吧?」
林震南當然知道嶽不群的大名,這是他往日仰著頭、踮起腳也高攀不到的江湖頂尖人物。
前幾年,他送了多少禮物去泰山、嵩山、衡山,費了多少口舌,陪了多少笑臉,才得到人家的點頭,允許福威鏢局的鏢隊進入湖南、河南、南直隸和江西。
其實也只見到人家派中管理生意庶務的普通弟子,連一個管事級的核心弟子也沒見到,更不用說掌門這種頂尖人物。
林震南心中狂喜,長長一鞠躬,身子幾乎碰地,激動道:「不知嶽掌門當面,震南失禮了!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