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格的，逐出甲班。」

「……」

猝不及防的懲罰措施，讓他們不由得怔住，然後，各地罵娘的方言跟彈幕似的在心裡咆哮，恨不得化作咆哮體砸死那個機械音的主人。

就連裴啟升，都愣了下。

不過，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後，他又穩住了。

——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就一囂張任性擅自修改規則的恐漫鼻祖嗎？

——他是個見過世面的人，可以撐得住這場子。

裴啟升如此對自己進行洗腦安慰。

「憑什麼啊？！」

「就是，一次不合格就逐出甲班，把我們當猴兒耍呢？！」

「靠，我們的去留，全是靠你的心情來的嗎？你區區一個老師，權利是不是太大了一點。」

……

「現在就抗議的人，是覺得自己肯定會不及格麽。」機械音的語調沒有一絲起伏，「如果抱著這種不入流的心理的話，乾脆不用考了，直接收拾東西離開甲班吧，怪丟臉的。」

「……」

踏馬的，你這叫激將法！

可是，

他們是要臉的。

所以，哪怕他們清楚地知道這是激將法，也還是不得不被這套話所束縛，將滿肚子的髒話和抱怨強行壓製下來。

但，他們依舊想反抗。

於是他們的目光齊刷刷地掃向裴啟升，將最後一絲希望寄託給他，希望他能像個大人物一樣站出來，公平公正地給他們主持公道。

「裴校長。」

機械音也喊了他的名字，將這一爛攤子當做足球似的，直接踢給了裴啟升。

裴啟升：「……」

又來了又來了！

盡會給他找事兒！

晚上肯定得加班加點開會，趕出一套全新的規則來才可以安撫這些人了。

「咳，」裴啟升清了清嗓子，迎上甲班眾人的視線，神色沉著地說，「就按White老師說的做。畢竟你們佔著甲班的位置，連一份隨堂測試都及不了格，確實沒有充足的理由待下來。」

「……」

「……」

「……」

您的心偏到太平洋去了您知道嗎？！

哪有這樣的！

事事都縱容White！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兒子……哦不，他是你老父親呢！

但——

他們敢怒不敢言。

畢竟，White隨心所欲改變規則，他們還可以罵幾句，因為一個老師難有這種權利。

可是，像裴啟升這種級別的，一句話就可以改變規則，他們沒有與之抗爭的權利，只能吃這個啞巴虧。

有了裴啟升出面表態，甲班學生不得不從，只能委屈巴巴地屈服於「淫威」，懷著滿肚子的怨氣和怒火埋頭做題。

要命的是，這些題——

是真踏馬的難。

沒有對這個行業有充足的了解以及紮實的漫畫功底，想要做到及格的程度，都是非常困難的水平。

*

宿舍裡，白朮吃零食吃飽了，懶得看這群埋頭做題的人，捧著手機跟顧野聊天。

【小債主】：零食收到了嗎？

【欠債的】：即墨詔跟我說了，我還沒回去。你有什麼想吃的嗎，哥哥給你帶。

顧野不知有什麼事，中午跟白朮、即墨詔吃了午餐後，就又離開了學校。

白朮想了想，沒有多問顧野，而是順著顧野的話題回復。

【小債主】：烤鴨。

【欠債的】：哪兒的？

【小債主】：鬼街303號，報我名字就行。

發送完消息後，白朮等了會兒，沒有等到顧野的回復，覺得有些無聊，於是又將視線放到了監視器上面。

正巧此時——

「我不做了！」

坐在後排的顧雨姝，在焦頭爛額一陣後，暴躁地將筆一扔，然後重重地拍了一下課桌，砸得那叫一個震天響。

周圍好幾個學生都被她突如其來的發飆嚇了一跳。

白朮透過監視器看到這一幕，立馬接過話：「那就滾蛋。」

「……」

顧雨姝一怔，沒想到White會一直關注著考試情況，竟然可以一秒不頓地接話，於是懵了好一會兒。

直至注意到很多視線打過來，顧雨姝才回過神，覺得害臊，面上掛不住。

「滾就滾！」顧雨姝仰起頭，抬手指著攝像頭，惡狠狠地放下話，「我告訴你，不是我不會做，是我不稀罕！」

「哦。」

白朮輕描淡寫地回應一聲。

卻，沒有讓嘴硬的顧雨姝有下台的機會。

因為她繼續道：「既然如此。裴校長，受累現在檢查一下她的試卷。過了二十多分鐘，應該做了一大半了，她要真會的話，現在正確率肯定是合格的。」

裴啟升：「……」要斬盡殺絕了是吧。

顧雨姝：「……」

全班同學：「……」臥槽這是要凌遲啊。

眾人忽然打了個冷顫，然後默默反思，自己在課堂上是否有好好表現，有沒有在某個不經意間「得罪了白大」。

顧雨姝聽得隻覺得匪夷所思。

這麼多年，就沒有遇到過這樣一個硬鋼的，她想給自己搭台階往下走，這人直接將她前面的路都炸毀了！

她氣得連青一陣白一陣的，正想著該如何是好，忽的瞥見顧永銘將試卷往她面前一推。

當即，顧雨姝明白過來，抓起試卷就一通狂撕，怒不可遏地說：「誰給你們看啊，你們不配！」

「……」

幹得好。

幹得秒。

眾人在心裡給顧雨姝呱唧呱唧地鼓掌。

——他們怎麼會看不出顧雨姝大發雷霆是因為不會做題。只是，白大一舉一動都不做人，他們只能可憐顧雨姝了。

但是，「鋼鐵直男」白大，又怎會輕易放過顧雨姝。

白朮輕嘖一聲，非常直白地挑開道：「反應不錯。只要試卷被銷毀了，就可以『死無對證』，誰都不知道我考多少分。」

顧雨姝：「……」

眾人：「……」求你閉嘴吧！這不是讓人社會性死亡嗎？！

終於，顧雨姝再也強撐不下去了，眼淚一下就湧了出來。她抬手狠狠地一抹眼睛，憤然瞪了攝像頭一眼，然後什麼都顧不上，氣呼呼地從後門跑了出去。

顧永銘猛然站起身，想要去追顧雨姝。

但是，眼角餘光瞥見自己桌上的試卷後，他忽然想到什麼，神色一凜。

「White老師，做人留一線。」

顧永銘抬頭，表面上是在跟White放話，但手卻摸到了試卷，似是在整理東西一樣，將試卷摺疊起來收好。

他又控訴道：「作為老師，要有最起碼的師德。您今天的表現，簡直枉為恐漫鼻祖，擔不起全國漫畫家的追崇。」

白朮哪裡在乎什麼形象，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裡，唇角微勾：「彼此彼此，我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

顧永銘瞬間被哽住。

全班的人，登時掩面嘆息。

——原來面對「戴高帽子捧殺」的方式，就是對自己毫不留情地自黑，然後順帶把敵人一腳踹進來？

——可以可以。

——不愧是有「老畜生」之名的白大。

在原地靜默片刻，顧永銘實在是不知該如何反駁，最終只能咽下這一口惡氣，然後轉身去追顧雨姝。

兄妹倆一走，終於，教室回歸了平靜。

測試繼續進行。

白朮的目的本就是顧雨姝和顧永銘，其他人只是看他們待在甲班不順眼，順帶折騰了一番。

所以，接下來沒有存心刁難，測試結束後，以「節省時間」為由，讓裴啟升抽查幾個學生做檢查。

也不管裴啟升故意挑中幾個學習成績好的，想要暗中幫一下那幾個差的，確定裴啟升抽中的都過關了之後，就結束了這一堂直播課。

甲班：「……」

這兩節課過得跟在地獄受刑一樣，倍感煎熬。

……

另一邊。

關了直播的白朮，並未急著去做別的事。

她眯了眯眼，思索片刻。

然後——

她心情頗好地給即墨詔發了一條消息。

【老畜生】：下課後去一趟甲班教室，翻一下垃圾桶，找一份被撕碎的試卷。

即墨詔：？？？

讓他去翻垃圾桶？！

艸，求求你做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