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拿第一吧。」

「……」

「……」

「……」

你倒是心裡有點逼數啊喂！

江南枝：「自知之明？」

即墨詔：「不夠格？」

聳肩，白朮走下講台，理所當然地說：「走捷徑啊。」

話音落，江南枝和即墨詔還一臉懵，後方的顧野卻悠悠然接了一句，「我倒是能改票數。」

「……」

盯——

三個人，六道視線，齊刷刷掃向顧野。

顧野摸了下鼻尖。

——在座各位都不是好人，竟然還想裝小白兔。

白朮輕咳一聲，將江南枝和即墨詔的注意力拉回來，一字一頓道：「我是說，選題迎合受眾。」

「啊？」

江南枝眨巴了下眼。

白朮手指往桌面上一點，弔兒郎當的，「得話題者得天下。」

「……」

秒懂。

——在《畫·妙手丹青》裡，白朮的《漫長的歲月》，直接在網上挑起了兩代追星族的PK，甚至引得諸多官方帳號、營銷號的重視，帶動了一波「反思追星」的風氣，用的就是這一招。

一個能引起關注的話題，以及相對而言能過關的實力，哪怕對手在技能方面確實超過他們，他們仍舊可以靠「劍走偏鋒」的辦法獲勝。

「簡以楠經驗豐富，雲沅少年天才。另外還有一個紀依凡，她非常善於模仿和總結。」江南枝覺得這一條道可以走，但還是有些不放心，憂心忡忡的，「他們也走這一條爐子怎麼辦？」

「簡以楠暫時開不了竅。」

淡淡地說完，白朮歪了下頭，似是驚訝地挑眉，「紀依凡？」

那輕蔑淡然的口吻，如同在提及一個談不上對手的小角色。

「輕一杯作弊，綜藝上輸你那個？」即墨詔想起了這麼個人。

不待白朮說話，江南枝點頭，「是她。」

即墨詔訝然，「你覺得連她都贏不了？」

「……」

江南枝被他囂張的態度搞得一時無語。

但是，她一抬頭，看了眼白朮，又回頭看了眼顧野，發現二人都一副「不將她放心上」的模樣，頓了頓，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艸。

——忘了她的隊友都是一群變態了。

「白妹妹，我聽你的。」江南枝當即收拾好心情，表明自己態度，然後眼巴巴瞅著白朮，「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連線白大，跟他一起商量一下？」

白朮義正言辭，「商量等於作弊。」

即墨詔：「……」麻煩要點臉，謝謝。

「也是哦。」

真·傻白甜·江南枝贊同地點頭。

「……」

即墨詔嘆息地扶額。

「我給你們倆擬定了一周的學習計劃。」

白朮不緊不慢地說著，然後掏出手機，將給他們倆的計劃電子表格發到隊裡的微信群。

二人見狀，紛紛拿起手機，把電子表格打開。

這一看，傻了眼。

——白朮將他們倆安排得明明白白。

每一天都有不同的任務。

但是，時間都一樣。

6:00-24:00。

一天18個小時，被安排得清楚明白，沒有一點可「偷懶」的計劃。

二人看完表格後，倒吸一口涼氣，然後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

——皆從對方眼裡看出「壓力山大」幾個字。

「為什麼在你的計劃裡，我們有一半的課是要逃掉的？」江南枝仔細看完後，真誠地發問。

「他們講的都是廢話。」

江南枝：「……」你是學霸，你說了算。

揉了揉腮幫子，即墨詔故意挑撥，「怎麼不把白大的課翹掉？」

白朮斜他，「你可以試試。」

即墨詔：「……」還是算了。

*

一個小時後，他們確定好小組下周作品的方向，然後由白朮宣告這一次「反思會」結束。

時間有點晚了。

四人沒有「加班」，散會後，就一起離開教學樓，往宿舍樓走。

江南枝跟顧野說「顧永銘和顧雨姝」的事，走在前面。

即墨詔故意綴在後面，攔了白朮一下。

白朮側首看他。

「哎。」即墨詔朝白朮挑了下眉，低聲問，「輕一杯第二名，他為什麼在乙班？」

輕一杯第二名，墨玉。

一開始，即墨詔還以為墨玉沒有參加集訓營，直至這次作品排名公開後，他發現墨玉出現在第四名小組的名單裡。

仔細一看，墨玉在乙班，而不是跟他們一樣，被劃到丁班。

「啊，」白朮想到墨玉，頓了下，敷衍道，「他基本功比你紮實。」

「……」

即墨詔嘴角微抽。

——信你個鬼。

他追問：「不是你暗中搞的鬼？」

「有那個必要？」白朮反問。

即墨詔蹙眉。

「我沒問他原因，不過大致能猜到。」

「什麼？」

白朮道：「有人看出了他的實力。」

即墨詔：？

這是什麼邏輯？

然而，白朮點到即止，並未多加解釋。

墨玉參加「輕一杯」，本就是玩票性質，實力算是新生代裡一流的，連簡以楠在他面前都難以望其項背。

他的參賽作品明顯收斂了，就算是第三輪的決賽作品，也都收著。

——不然，哪怕有Zero幫即墨詔宣傳，即墨詔也難以拿第一。

不過，正因為墨玉在第三輪中有拿出一點實力，展露了他的特色，所以極易被察覺。倘若集訓營裡的領導發覺這一點，想把墨玉提到乙班，也不是沒可能。

當然，這都只是猜測。

來到京城後，白朮一直沒跟墨玉聯繫過，不知道他的情況。

「對了。」

即墨詔忽然提了一嘴。

他問：「你又隨便許諾第一，萬一拿不到呢？」

「唔。」

白朮想了想。

即墨詔得意揚眉。

「聽說你的粉絲遍布全國？」白朮笑了下，看著即墨詔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商品，她極其隨意地說，「不行就攤牌吧。」

即墨詔：「……」

艸，你的粉絲還遍布全球呢，敢不敢亮明身份？！

白朮擺了下手，將手放兜裡一放，抬步走向顧野和江南枝。

留下即墨詔一人兀自鬱悶。

*

白朮和江南枝回到宿舍。

裡面亮著燈。

定睛一看，簡以楠和雲沅都在宿舍，並且都開著電腦，登陸了「漫畫NO.1」的界面。

「白朮。」

聽到開門的動靜，簡以楠第一時間看過來。

見到白朮後，她站起身，表情嚴峻。

「你又得罪她啦？」江南枝湊到白朮耳邊，小聲詢問。

白朮眉毛微動，剛想說話，走至跟前的簡以楠就問：「你把我微信刪了？」

「……」

江南枝倒吸一口冷氣。

原本專心致志升級、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雲沅，聞聲，竟是忍不住回了下頭，終於開始正眼打量白朮。

「嗯。」

白朮坦然承認。

——以簡以楠發消息的頻率，她覺得簡以楠不發現才奇怪。

「為什麼？」簡以楠擰眉問。

「你好煩。」

白朮實話實說。

江南枝：「……」白妹妹，嘴下留情！

雲沅：「……」這個女人，必須得死。

「你……」簡以楠一窒，素來淡定冷靜的臉上，突地有幾分窘迫，「我……」

頓了幾秒，簡以楠緩緩吐出口氣，「我有300積分了，來PK吧。」

「我不。」

白朮簡單明了地回答。

簡以楠微怔，「為什麼？」

「我要洗澡睡覺。」白朮答得理所當然。

深吸口氣，簡以楠瞧著白朮弔兒郎當的樣子，實在是壓不住心中那股火，忍不住黑下臉來教育道：「你一天到晚，除了玩兒就是睡覺，到底還參不參加比賽了？！」

「唔，」白朮一歪頭，眼睛清澈明亮，坦蕩又直接，「不照樣贏你嗎？」

簡以楠：「……」艸，雖然是事實，但想想還是好氣啊。

江南枝：「……」白妹妹，她是簡以楠啊啊啊啊！

雲沅：「……」這個姓白的已經死了。

白朮向前走了兩步。

隨後，忽然想到什麼，又停了下來。

「比一場可以。」白朮將手搭在後頸，活動了下脖子，旋即偏過身看向簡以楠，悠然道，「答應我一個條件。」

沉吟兩秒，簡以楠緊鎖的眉頭一松，「你說。」

「我有兩個朋友，需要一個陪練。」白朮看了眼江南枝，然後說，「跟我一場，跟他們十場。」

「不行！」

忽的，旁邊傳來一道嚴厲的聲音。

一直像個沒感情機器人一樣的雲沅，聽到這裡，終於忍無可忍地站起身，情緒有點起伏地反駁。

三人登時朝她看過去。

雲沅僵著臉，視線緊緊盯著白朮，道：「你不要浪費她的時間。」

白朮一笑，似乎聽到什麼搞笑的話，「關你什麼事？」

「她現在跟我是一個組的。」雲沅說完理由，飛快地看了簡以楠一眼。

簡以楠莫名地皺眉。

——她今日跟雲沅PK了一局，發現雲沅實力不錯，所以答應跟雲沅組隊，一起合作下一周的團隊作品。

不過，她可沒同意，要被隊友掌控時間。

白朮「哦」了聲，倒是挺尊重她們的，直接道：「那你們討論再做決定吧。」

說完，她就走到自己衣櫃前，將門一拉，打算拿衣服去洗澡。

「等等！」

簡以楠叫住她。

白朮動作一頓。

「可以。」簡以楠很爽快地答應了。

「……」

白朮眨巴了下眼。

——為了跟她PK，甘願當陪練機器人，簡以楠還真行。

而，答應完白朮的簡以楠，不等白朮做出任何反應，就將椅子拉開，往電腦前面一坐，果斷地說：「現在就來吧。」

白朮：「我要洗澡。」

簡以楠：「不準。」

白朮：「你好煩。」

簡以楠：「嗯。」

白朮：「……」

簡以楠：「快一點。」

白朮：「……」她想換宿舍了。

這個宿舍，沒一個正常人。

——一群不練級、不PK就會死的瘋子。

將帽子摘下來，白朮撇了下嘴，將櫃門關上，然後慢吞吞挪到桌前，打開電腦。

這時，雲沅走到簡以楠身邊，喊：「簡以楠。」

簡以楠抬眼，疑惑地看雲沅。

「你為什麼要在她身上浪費時間？」雲沅不明所以地問。

「她值得。」

簡以楠坦誠回答。

「她成績不如我，等級不如我，態度不如我。」雲沅一鍵三連否定白朮，然後做出總結，「她一無是處。」

「喂，你好好說話。」江南枝忍不了了，指了指雲沅，「就她昨天在你被欺負時，幫你出頭，你也不該說這種話！」

「一碼歸一碼。」雲沅似乎無法理解江南枝的憤怒，一字一頓地說，「我說的是事實。」

「你！」

江南枝要被氣死了。

白朮喊她：「南枝。」

隨後，白朮給了江南枝一個眼神，讓江南枝不必在意，然後就登錄了漫畫NO.1。

江南枝吸了口氣，看了看麻木不仁的雲沅，咬著牙站到白朮面前，鼓勵道：「白妹妹，你加油！輸了也沒關係，我永遠支持你！」

白朮：「……」不必。

一心只有「跟白朮PK」這件事的簡以楠，完全沒有被其他的事所影響，見到白朮上線後，第一時間發出PK申請，隨後詢問：「你選什麼項目？」

「隨便。」

「你確定？」簡以楠狐疑地問。

「嗯。」

白朮應了一聲。

稍作思忖，簡以楠並未選擇自己擅長的，而是點了隨機選擇，跟白朮進行PK。

隨機分配到的，是「速度」。

白朮瞧了一眼，就換成了左手。

江南枝深吸口氣，雙手緊握，緊張地站在一側，目不轉睛地盯著白朮的動作。

而——

半個小時後。

在江南枝和雲沅都看得緊張之際，簡以楠忽然點擊「認輸」，中途就輸了這一場比賽。

「誒？」

江南枝怔怔地眨眼。

——簡以楠點錯了嗎？！

可是，白朮看到結果後，一點意外都沒有，直接將電腦一關，就起身拿衣服，走去浴室洗澡。

從頭到尾，淡定得很。

同時——

雲沅靜默片刻，不甘心地盯著簡以楠，問：「你為什麼認輸？」

「因為我看不到贏的希望。」

簡以楠抬手摁了摁眉心，往椅背上一倒，輕輕嘆息著。

腦海裡儘是剛剛跟白朮的那一局比賽。

——深不可測。

——她無法估計白朮的真正實力。

「那你也不該認輸。」雲沅冷著嗓音，對簡以楠的舉動極其不滿，執拗道，「不到最後一秒，就有翻盤的機會。」

簡以楠皺了下眉。

——這人怎麼回事？

滿腦子都是白朮和PK，簡以楠無意跟雲沅多聊，站起身，她說了句「跟你沒關係」，然後就拿了手機，直接走出宿舍。

雲沅定在原地，看著宿舍的門，不知是否該跟上去。

「瞧見沒有，這才是強者該有的態度。」江南枝跟雲沅做了個鬼臉，「你學著點，別一輸就摔東西，怪討人厭的。」

——雲沅每次PK一輸，或是練級不順心，就會摔東西。

——雖然摔的都是她的東西，但還是鬧得宿舍氣氛很僵。

——江南枝一直因為這個事對雲沅頗有微詞。

「……」

雲沅冷冷盯著江南枝。

江南枝卻沒在意，因為白朮再次贏了簡以楠，心情倍兒好，迫不及待地拿手機出門給即墨詔打電話，想告訴即墨詔「白妹妹沒準是個真天才」的事情。

——哪怕電話那邊的即墨詔對她這種猜測並不感興趣。

……

一刻鐘後。

白朮洗完澡，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邊走進宿舍。

結果，剛一進來，就迎上等候多時的雲沅。

雲沅橫眉冷眼，張口就質問：「你是不是作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