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輪椅真的派上了用場,秦歐累得無法從拘留所走出來,渾身的力氣像被抽光了一般疲累。
外面的直升機帶著宋書謹和兩名警員先走了,他則緩了一會兒才被紀惜邢抱上輪椅,上了車。
到了帝都醫院車還沒開進大院,秦歐說:「停車!」
司機照做,紀惜邢不解的看著他:「還沒到門口。」
這會兒,秦歐已經恢復一些體力了,燦爛一笑:「我知道,我自己進去就好。紀惜邢,你就在外面等我一會兒吧,我想進去跟宋先生道個別。」
他不想讓紀惜邢進去,因為裡面有周子沫,他不想看見紀惜邢神傷的樣子,不想看見多餘的在乎眼神,也不想看見腦海裡胡思亂想的畫面!
想到這秦歐莫名的胸口發悶。
「不,我說了,今天會陪著你一起的。」
「真的不用,我會慢慢走,不會不要命的跑。」
「我不信,剛才你不讓我進去不止是怕宋書謹看到我發狂吧?以為我不懂催眠術就看不出問題麽?你是不想讓我知道你要催眠宋書謹!」
秦歐攔住想要跟下車的紀惜邢:「紀惜邢,我保證。不會再強製催眠她。」
紀惜邢不容置疑的叫人抬下輪椅,站到輪椅後面:「上來,我推你到門口,然後讓保鏢推你進去,我在車上等你。」他知道,秦歐是頭驕傲的小毛驢,只能順著毛才能捋順他的脾氣。
秦歐還能拒絕麽?乖乖上了輪椅。
一行人將車停在馬路上,保鏢開路,從側門進了醫院。
「紀惜邢,謝謝。」
紀惜邢的眼神透著擔心,他說過不想踏進這家醫院的,可是卻為了他步行進來,秦歐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嗯!你知道感恩就好。」
這男人還真是愛蹬鼻子上臉,給個桿就趴,說句不客氣不就完了麽?
還好意思說他感恩就好!
「紀惜邢,你有時候,臉真大。」
紀惜邢猛地一剎車,一個用力,車就在原地打轉,快趕上托馬斯全旋難度係數二點五了,然後他準確無比的單腳踩住輪椅的大輪子。
「紀惜邢你抽什麼瘋?」
看著花容失色的秦歐,他解開袖口露出精壯的手臂,一臉壞笑的靠近秦歐。
「小歐歐,我看你是皮緊了吧!想在醫院多住段時間麽?」
這麼多人已經夠惹眼了,紀惜邢像黑幫不法分子一樣炫酷的玩轉了一把輪椅,身邊還圍著一圈黑衣人,讓周圍路過的人都停下腳步看熱鬧。
秦歐在人群中看到了幾個穿白大褂有些面熟的面孔,立刻擋住臉討巧的說:「呵呵,紀惜邢,惜邢,紀哥哥——我錯了,咱還是快走吧!」
不管他怎麼叫,紀惜邢都沒有反應,只有當他喊他哥哥的時候,紀惜邢稍微露出了笑意。
「你叫我什麼?」
秦歐連忙識相道:「紀哥哥!」
紀惜邢眉梢一挑:「嗯?」
「好哥哥?」他試探道。
「咳,這還差不多!」紀惜邢不自在的輕咳一下,秦歐聲音本來就好聽,討好的叫「好哥哥」讓紀惜邢頭髮絲都跟著酥麻。
也不知是放過秦歐,還是放過他自己。紀惜邢推著他繼續走,走到住院部後門,然後將秦歐交給黑衣保鏢。
「我在外面等你。」
「好。」秦歐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到電梯響了,「電梯來了,我進去了。」
一串踩著高跟鞋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傳來。
「惜邢!」
周子沫還像上次一樣,一路跑著出來,頭髮都快散開了。
當著這麼多的人,在看到紀惜邢的那一刻眼淚噗通就砸了下來,周圍是個男人看到她哭成這樣都不忍心。
秦歐看著兩個人面面相覷,對立而站,雖然他們中間隔著兩三米,但好像卻沒有人能隔住他們彼此糾纏在一起的目光,包括中間的他,也像空氣一樣。
秦歐伸手抓了一下胸口,怎麼回事,他這裡怎麼這麼悶呢?剛剛明明休息好了啊!
「秦醫生。」周子沫第一次微笑的看著他,梨花帶雨的臉特別美,她感激道:「謝謝你,之前是我誤會你,非常抱歉。宋先生等到宋小姐了,你也是來跟宋先生告別的麽?」
秦歐呆愣的點點頭。
「那你去吧!宋小姐還沒走,她說想見見你。」
黑衣保鏢非常有眼色的從紀惜邢手中接過秦歐的輪椅,推著秦歐進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紀惜邢臉色一沉,立刻轉身朝外走去。
「惜邢,惜邢……你別走……伯父就在上面,你就不去看看他麽?」
「他早就不是我爸了!」
「不會的,伯父他永遠是你的父親,如果你們不是父子,那你為什麼在他病重的時候回國,為什麼接替他扛起紀氏?」
紀惜邢大步走,周子墨緊趕慢追,終於抓到紀惜邢的手,紀惜邢突然停下了,帶得她腳步踉蹌,差點摔倒。
紀惜邢眼疾手快,下意識的扶了她一把,在她站穩的那一刻立刻鬆開。
「惜邢!」周子沫站在紀惜邢面前,眼含淚花,嘴角掛著弧度:「你別走好麽?」
「周子沫,你這個樣子有點讓我搞不懂了,現在你是想當紀家的好女兒還是相當紀家的好兒媳?」
他冷酷的眼神和譏諷的嘴角讓周子沫伸出去的手停在原地。
「惜邢!我什麼都不想要,我想要的只有你,難道你不知道麽?從一開始,我想要的就只是你!」
紀惜邢譏誚又放肆的笑聲讓行人停下腳步:「周子沫,你真可笑,也就是說現在你想當的是紀家兒媳了?……當初我給你機會時,你是怎麼選的?我求你跟我走的時候,你是怎麼選的?你選的不是我!七年前我連紀家都騰給你們父女了,你還想怎麼樣?想讓我再為了你,將尊嚴扔在腳底下碾成渣麽?」
一字一句恨不得都是從齒縫中擠出,紀惜邢說完疾步離去,不管周子沫怎麼在後面追,都再沒停下腳步。
周子沫穿著醫生製服跪坐在醫院側門門口,眼看著紀惜邢上車,聽著他冷酷無情的說:「開車。」
又眼看著車開走,她哭到無力:「惜邢……對不起,對不起……」
秦歐站在樓上窗口都能看到周子沫哭得肩膀一聳一聳。
「你們聽到紀惜邢說什麼了麽?」秦歐背著身問身後的幾個黑衣保鏢。
「好像,聽到紀總說什麼七年……我們也沒大聽清楚。」
七年?他果真沒聽錯,七年,紀惜邢的十九歲,最美好的昭華之年,難怪每次提起周子沫他都那麼激動,他們的七年前該是彼此最舉目無雙的時光吧!
是什麼能讓他這麼失態,又是什麼能讓周子沫不顧形象的坐在醫院門口痛哭流涕。
秦歐轉身,走進住院區。
「秦先生,輪椅……」幾個黑衣保鏢追上去。
秦歐沒回頭,擺擺手:「我走慢點!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這樣沒問題麽?」幾個保鏢面面相覷,看著他所謂的『走慢點』,這完全是健步如飛啊!
幾人一咬牙:「反正這是醫院,死不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