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了。

從齊志榮掏出懷錶，秦歐就知道，安東尼的催眠術沒有誰能打破。

他看著失落的紀惜邢，暖暖一笑：「算了，你不是說記不起來也沒關係麽，你記得我就好。」

然後和齊志榮對視：「齊醫生，我想讓您幫忙看另一個人。」

齊志榮在用了幾種辦法都沒解開秦歐的催眠術後，失敗根本沒讓這個知命之年的中年男子氣餒，反而點燃了他的鬥志，秦歐覺得眼前這個人渾身燃燒的就是歌詞裡的一身正氣，不免對這位齊醫生崇敬不已。

「好，不過，在此之前，我覺得我還能為你們做點事，讓別人再也不能拆散你們。」

秦歐和紀惜邢眼神一亮。

齊志榮硬朗一笑，矍鑠的眼神比他們這兩個年輕人還精神。

「我雖然不能讓你記起他，但我有把握可以讓你們再也不會被催眠，永遠不會……」

秦歐心中一喜，安東尼雖然是個天才，但他卻很少面對患者，齊志榮不是天才，但他長期下基層，遇到的患者和嫌見病例比醫院裡的臨床醫生還多，勝在經驗豐富。

其實剛剛齊志榮露了那幾手，有許多連秦歐都不知道。

「謝謝齊醫生，晚輩有事冒昧相求……希望您能將所學教授與我。」

齊志榮連笑都十分爽朗，讓人很舒服：「能有個天才學生，我也算沒白回來這趟，你若看得起我這身本事，我願意傾囊相授。」

和爽快的人相處，會讓人覺得汗毛孔都舒坦，短短的一個小時，比他在哈弗呆的五年都收益豐厚。

「齊老師，我想讓您幫忙看的就是一會要來的人。」

「呵呵，私下這樣叫叫就行，你們現在的情況特殊，到了外面還是裝作不認識我的好。」

事涉秦歐能不能想起他，紀惜邢便事無巨細的和齊志榮託了底。

被人信任，再加上很喜歡秦歐，齊志榮也打算毫無保留的將所學交給秦歐，能這麼警示他們，顯然是將秦歐當成了自己人，看來這位一身正氣的醫生還是個護短的人，紀惜邢很高興，秦歐對這位老師也更添好感。

將程錦逸的事和齊志榮說了。

程錦逸自己被段嶺催眠過，從年齡上推斷，程錦逸16歲，當時段嶺也不過19歲，就算段嶺有催眠的天賦，也不可能在初學時就有安東尼現在的手段，所以一定會有漏洞。

「小秦，以你的能力應該就可以幫這位朋友啊。」

秦歐虛心道：「知道老師不能在國內多耽擱，學生希望能和老師多學習學習，這是個好機會。」

齊志榮微笑著點點頭，暗道還真是撿了個好學生，隨著年紀漸長，齊志榮不可能一直都跑到戰亂地區去做志願者，也不可能總是呆在山區支邊，人老了早晚會退下來。

他的經驗豐厚，需要交託給值得託付，靠得住的人，得知秦歐為了了解真相，親自跑到大西北，齊志榮就更喜歡他了，本有一顆人上人的腦袋，卻還能對學術保有執著之情，願意事事親為，更沒因為本身的條件和能力，把自己的姿態擺高，齊志榮心中大喜，秦歐就是他想要找的最佳人選。

程錦逸得知秦歐叫他來的目的，絲毫沒猶豫。

「我同意，開始吧，齊醫生。」

解開程錦逸的催眠術對齊志榮來說太簡單，十分順利。

可是程錦逸的神情卻十分冰冷，什麼也沒說，只和齊志榮道謝，便留下一抹落寞的背影離開了。

紀惜邢叫人秘密將齊志榮送走。

兩人又回到1313，都有些疲累，不是身體上的疲累，而是精神上的傷神。

秦歐的事沒有結果，程錦逸的事又亂七八糟，紀惜邢知道程錦逸有喜歡的人，卻想不到竟然是他的表哥段嶺，而且還是程錦逸從小就喜歡。

然而催眠他的人不是別人，正如程錦逸自己猜測的那樣，是段嶺。

「師兄為什麼這麼做？錦逸他……」

秦歐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最最信任的師兄會作出這種事，段嶺無條件信賴安東尼的態度，本就讓秦歐在這幾天喋喋叫苦……

可是，他又很心疼程錦逸，愛一個人有錯麽？他從小就喜歡錶哥，長大了明白這種喜歡是只能給心上人的，少年時終於鼓起勇氣和心愛的人告白，而這個心上人卻親手掐斷了他的這份純粹的愛慕……

「錦逸應該知道！」

紀惜邢聯想到那天慶功宴會上，程錦逸和他說的話，他那時分明是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人的。

「看來催眠只能抹去一段記憶，卻沒辦法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感覺消失掉。」

程錦逸還是愛上了段嶺，只是他開始小心翼翼，藏著這份愛。

秦歐深有感觸，不然他也不會忘了紀惜邢，在看到他抱著一雙拖鞋眼圈泛紅。

記憶可以騙人，可是感情騙不了人。

現在，齊志榮已經幫他們兩個施與一種心理暗示，在施加暗示的時候，紀惜邢和他抓著彼此的手共同完成的，這種心理暗示類似催眠，卻和催眠有本質的不同。

秦歐終於懂了，為什麼齊志榮說，可以讓任何人都沒辦法再催眠他們，因為催眠可以改變記憶，而這種暗示是加深兩個人的感情羈絆。

在暗示的過程中，秦歐和紀惜邢都感覺到被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感包圍著彼此，似乎能忘記所有不開心的事。

只要他們抓著彼此的手，這種感覺就會立刻出現，將他們彼此吸引住。

神奇得讓秦歐興奮不已，相比安東尼如同詛咒一樣的催眠，齊志榮的心理暗示就是祈願。

一個讓人聞風喪膽，一個讓人心安幸福。

現在紀惜邢都捨不得放開他的手，不管是吃飯，睡覺還是辦公，都要秦歐坐在他是身邊，時刻能抓到他的手！

秦歐看著纏繞的雙手，和纏繞的兩隻手鐲，噗嗤笑出了聲，用筷子在他脖子上騷了騷。

「哥哥，你是把我當成充電寶了麽？還好你左手會拿筷子，不然，連飯都吃不進嘴了。」

「不吃就不吃，我吃你就夠了。」

紀惜邢利索的放下筷子，拉著他就要朝臥室去。

領教了他的食量，秦歐立刻拽住餐桌。

「別啊，吃不飽哪有力氣和魑魅魍魎鬥，來我喂哥哥吃飯。」

紀惜邢美滋滋被喂飯，吃完飯還做了個運動，胃口好的跟饕餮一樣不知饑飽。

兩個人躺在床上，秦歐眼睛晶晶亮，左手和紀惜邢的右手十指相扣。

「哥哥，你覺得我師兄會不會也會被安東尼催眠了？」

秦歐不是沒來由的突然這樣想，他仔細分析過程錦逸發來的資料，他和段嶺是在哈弗認識的，那時的段嶺已經是安東尼的學生兼助教，和如今性情一樣，可是程錦逸所說的年少時期的段嶺卻和現在不大一樣，並不溫柔，有點冷，有點強勢。

這幾次只要涉及安東尼段嶺對秦歐就十分強勢，跟平常完全不同。

所以秦歐做了個大膽的猜測。